“你是不是回南市了?”
“嗯,我去找了叔叔阿姨,他们很担心你。”新闻出来的当天下午,余愫直接买票飞回南市,想到姜荔父母那里也许会有线索,她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赶。
余愫站在姜荔父母家门口组织语言,想着怎么开口才最合适,同时期望叔叔阿姨不要看到网上的新闻。然而语言还没组织好,余愫的思绪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小姑娘,你找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余愫有些僵硬地转身。
“叔叔,你好,我是...”余愫以为姜父不会记得自己,毕竟他们只有在医院的一面之缘,而且还算不上愉快。正准备自我介绍的时候,姜父好像认出了她,先一步开口。
“你是...余愫吧。”
余愫属实没想到,愣了一下礼貌回应,“是的叔叔,我是余愫,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是啊,好久没见了。”姜父的语气好像在回忆什么,“别站在门外,我们进屋聊。”
“好,谢谢叔叔。”余愫在长辈面前十分乖巧。
余愫跟着姜父进屋,坐定之后姜父递给她一杯水,还没斟酌好怎么开口,姜父像是已经探明了她的来意,开门见山。
“你是为小荔的事情来的吧?”
余愫话哽在喉头,有些艰难地说,“您都知道了?”
姜父闻言点点头,眼眶貌似有些红了,“新闻刚出来的时候我跟你阿姨就看到了,小荔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当年如果不是你提醒叔叔,我可能就失去她了。”
失去二字钻入余愫耳朵,她一时竟无法理解姜父说的意思。
“姜荔...怎么了?”
那段时光对于姜家来说无比灰暗,回想起那些经历,姜父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小荔从原来的学校转学之后,状态一直很差,所以她休学了一段时间。在家休息的那段时间...”姜父说话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割腕自杀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点醒了我,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姜荔的状态,也不可能在姜荔自杀后及时发现。”那时候姜父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看看姜荔,姜荔当时就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怎么叫都不应。
姜父走近才发现女儿垂在外边的手,鲜血还在流,地板已经积起一小滩血水。
“医院抢救了很久,当时已经签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再晚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当时正值壮年的姜父跪在医院的手术室前哭得泣不成声,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恨那些欺负女儿的人,更恨当初那个不作为的自己。
姜父只能拼了命地祈祷,祈祷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
把女儿还给他。
余愫难以想象当初姜荔到底经历了什么,这些回忆连说出来都令人悲痛,而身在漩涡中的姜荔,又会有多难熬。
没有多少人会关注被施暴者回归平静之后的生活。
她这个自称是姜荔的好朋友也不例外。
她以为姜荔不再受那些人的迫害,会渐渐走出来,会变得越来越好。人们总是用自以为和自己的期望构建出他人的未来,甚至自大地认为这就是她即将到来的生活。
可实际是,她们依旧会在苦痛深渊里挣扎。
“叔叔给了我你曾经的病情诊断书和住院时的照片。他说把这些留下本来是出于私心想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
“没想到,现在还会用到。叔叔还托我跟你说,”
“他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电话那头姜荔早就忍不住抽泣。
“姜荔,对不起。”这是余愫此刻最想对她说的话。
“我没能一直陪着你。”
姜荔当年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再熟悉不过的病床上时,她不清楚到底是悲痛的情绪多还是麻木的情绪多,不一样的是,她看见了趴在床边守着自己的父亲,姜父握着她的手贴在脸边,姜荔手背上还有父亲留下的未干的泪水。
那一刻姜荔的心脏仿佛被刀切开了一个口子,除了麻木和绝望的情绪外,她很久没有其他的情绪了。
后来姜荔再没尝试过自杀,她想,就算是为了爸妈也要好好活着。
“你没错余愫,不要对不起。”
“错的是他们。”时至今日,姜荔才好像感觉一直横亘在自己心中的一根钉子被拔掉了。
罪恶的人在掩饰,无辜的人在道歉。
姜荔不想坐以待毙,整理好自己从家开车去公司。
跃然娱乐高层正为如何处理姜荔的事情焦头烂额,话题主人公就亲临会议现场,好气色地仿佛经历风波的不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