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明天你和妈来一趟吧,有一套房子我已经看好了,就等你们来一起拍板交首付!”
“你自己买的房子,你自己决定就可以。”
“那不行啊,房子是我们一家人住的,当然要大家都喜欢。”
“我和你妈妈都可以的。”
“明天来嘛,正好去医院把药买了。”
“好吧,好吧!”电话那头的舒卫国无奈地答应着。
然后又是夫妻俩上车的画面,车子翻滚下悬崖的画面。
舒谣再一次惊醒,她正坐在去凤川的飞机上,她摘下眼罩,不停地深呼吸,爸爸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她不敢再睡,坐起身子看着窗外的白云。
以前的人说,去世了会到天上,她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白云在想,爸妈真的会在白云后面看着自己吗?人死了究竟会去哪里呢?
她再一次舔舐自己的伤口,慢慢地不疼了,她闭上眼睛感觉爸妈还在自己身边,就在附近,看着他们的女儿,她相信死不是一种结束,是人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可能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死亡之后的感触,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活着的人没有经历过自然没有资格说明白。
舒谣对窗外的云层微笑,接下去的旅程让她有了新的期待,如果爸妈真的在她身边,一定也很期待,从今天开始她打算为自己活一回,不再去考虑世俗的追求,活着的原因,生存的意义。过好今天,不担忧明天。
飞机降落已经是晚上,出了机场舒谣直接打了一辆车去了市区的酒店,她对凤川一点也不了解,来之前也没有做过攻略,以前她出门旅游前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烦全部想一遍,然后想好解决的方法,显然那样自然是好的,可以提高效率,节约很多的金钱,这次她就不需要考虑这些,直接去市区肯定没有错。
她选了一家三星级酒店入住,到了以后先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之后就是在市区满大街地逛,她对逛一些景区毫无兴趣。但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看着陌生的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往事,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人会关注她而审判她,在这里自己的伤口好像愈合了,不用在意,伪装,不用焦虑,不用再顾虑自己的状态会影响身边的人身边的事。
在这里感觉父母的意外和自己的悲伤都变得非常的渺小,不值得一提,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很多人离开,也有很多的悲欢离合,她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自己就像一颗沙粒融入进沙漠那样舒适,她喜欢这种感觉,很放松,很悠闲。
有些人天生喜欢做焦点,而有些人天生喜欢被淹没,舒谣就是第二种,她一直在奋力地往上走,因为爸爸的糖尿病她必须努力赚钱然后买一套房子,要赚钱就必须好好地工作,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却要装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每天要见一些根本不想见到的人,做一些自己都作呕的谄媚的表情,其实她很累。如果要她自己选择,她宁可回到农村过着农耕的生活,但是那样村里人的口水可能都会把她淹死,她要为父母争口气,要从众这个社会,走到社会这个大熔炉里,适应他们的生存方式,否则就是异类,不会被大众所接受。
她想起了一首歌,“这世界笑了,于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于是你跌跌撞撞地走着。”
现在自己终于可以放下那些选择,不顾任何后果地为自己活一次,那感觉真好。
舒谣在万达前的广场散步,那里有很多的年轻人,有的跳舞,有的唱歌,她驻足在一个男歌手前,他正在唱着一首粤语的富士山下。
晚上的风轻轻的,柔柔地吹在脸上,还有那动情的歌声,舒谣陶醉,她坐在花坛旁的石阶上,静静地听着。
身边坐着一个男人,舒谣用余光看他一眼,他正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小伙子弹着吉他唱歌,他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
舒谣转头看人群的时候,又开始情不自禁地打量起他,不长的头发,眉毛黑浓,侧脸的鼻子高挺,下颌明显,眼神忧郁,穿着一件牛仔外套,灰色休闲裤,卡其色的靴子。
这时对方也看到了舒谣,舒谣立马红着脸转过身不敢再看他。
夜深了,广场上的人渐渐少了,小伙子也停下了吉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舒谣有些不舍地站了起来,往前面的马路走去。
“你好,你的东西!”
后面有人叫住她,她回头,是刚才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是舒谣刚才买的一些日用品。
她赶忙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对方摇摇头,从她身边走过去了,舒谣回头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恍惚。
舒谣继续沿着马路走着,她不想那么早回酒店,因为她喜欢一觉起来就可以吃中饭的那种感觉,因为这样晚上出来逛,天是黑色的,非常的安逸,不似白天的熙熙攘攘。
舒谣走到一个公园,公园不大,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几乎看不到人影,她的鞋子走在石砖上,踩着一簇簇大树的倒影,风吹动大树的叶子,带起了哗哗哗的响声,路灯昏暗,月光清冷地照在身上,把舒谣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边走边仔细去分辨花坛里花的颜色。
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忽然她看见前面的楼梯下面,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围着一个男人,每个人手里还拿着棍子,舒谣赶紧侧身紧靠墙壁,慢慢探出头去看,那个男人正是刚才那个人。
“江城,你就说到底是不是你小子故意耍我们?”带头的那个人把棍子放在手里敲了几下。
“当然不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
“你放屁,如果不是你故意的,为什么会那么凑巧,收了你们那批货就出事。”
“这个你应该去问警察。”
“你会不会已经把你们生哥给卖了?他还傻不拉几的。”
江城没有回答,只淡淡笑笑。
“你说话!”带头的胖汉忽然加重音量,拿起棍子在江城的腿上用力敲了一下。
江城一动没动,还是没有说话。
“你别以为有你们家生哥撑腰就没事,打破了大家的饭碗,谁都会跟你拼命!”
“这件事情我真的不清楚。”江城的语气毫无波澜。
“是吗?”对方挑衅地说,“那哥几个被逼到这里该找谁出气呢?”说着他举起手里的棍子。
舒谣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脑子里快速思索着办法。她拿出手机,搜了一段音频。
胖汉正要举起棍子打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警笛声,那几个人下意识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