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市正在下着雨夹雪,一下飞机,舒谣就觉得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宁市和凤川的悲喜没有一丝关系,它们没有任何的交集。
雪花夹杂着缤纷的细雨,肃杀的空气使这座城市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离开宋城的时候是晚秋,来到宁市是初冬。无缝衔接,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像是舒谣做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现在梦醒了,自己重新回到了出发的地方。依然独自一个人。
她拖着两只箱子慢慢走在马路上,她不知道该去哪里,雨水毫不留情的淋在她瘦弱的身体上,化开了她身上的污垢和手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抬头看着周围,车水马龙的城市,她无比的陌生,她已经掉进了地狱,周围的一切就是地狱的场景,北风在呼啸,马路在挥舞,高楼在奸笑,雨雪在狂飙。
“我们要造一间房子。”
“我们要买一条小小的渔船。”
“在一楼开一家咖啡店。”
“我喜欢种菜。”
“还是养狗吧!”
江城的声音在她的周围响起,“我们?”舒谣自语,“可是现在只有我。”
她拖着行李继续往前走。继续走下去,舒谣告诉自己,她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就算是地狱的酷刑,她也甘愿去受。
舒谣独自在宁市的各个乡镇找了近半个月,才找到一个靠海且僻静的小镇,她住在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里,旅馆的条件十分的简陋,她并不在意,如果是受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镇上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有一家是卖电动车的,有一家是卖早餐的,有一家卖老人服装的。这里只有每天早市的时候最热闹,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来赶集买菜和一些杂物。
舒谣跟着这些赶集的人去他们的村子,连着几天她走遍了周围所有的村落,最终她选择了其中最偏僻的一个小渔村。
这个小村坐落在山脚下,村子紧紧靠着大山,侧面就是无尽的东海。舒谣刚走进村里就被这汹涌的海浪声震惊了,那海浪声不分日夜疯狂地拍打在山脚下的礁石上,仿佛有无尽的愤怒,几生几世也宣泄不完。
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据说这里在百年前发生过海啸,很多房子都被海水淹没了,所有的人都迁离了这里,但是这只是传说。这里的荒芜大概是因为城市发展的迅速,生活不便利的农村让很多年轻人都不得不背井离乡,只有少数的老人留在这孤独的山洼里。
舒谣在集市上认识了这个村子的一个阿姨,她姓褚,五十岁的样子,孩子在外地工作,丈夫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褚阿姨很热情地给她介绍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和周围的环境。褚阿姨以为舒谣是个画家到海边写生的。她家里的空房间很多,所以褚阿姨很热情的邀请她住在自己的家里,舒谣拿出了一点钱,褚阿姨赶紧挥着那布满老茧的双手拒绝。
“阿姨,我可能会在你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你收下我也安心。”
褚阿姨终于勉为其难地收下钱,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为情的笑容。
“这附近有空着的房子吗?”
褚阿姨想了想,“这里最靠海的地方有一间房子,她们一家都搬走了,房子就空着,这样吧!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我还有她的手机号码呢!”
“好的,阿姨,麻烦你了!”舒谣第一次对褚阿姨露出笑脸,这也是她到宁市后第一次笑,虽然很干涩。
褚阿姨认为自己帮到了舒谣,显得十分地高兴。
舒谣住在她家二楼她女儿的房间。第二天,褚阿姨就带着她到那件靠海的房子里,房主已经同意把房子卖给舒谣,房主接到褚阿姨的电话时,惊讶的连问了好几遍,这里人迹罕至,怎么还会有人买这里的破房子呢?褚阿姨也再三跟她确认,的确有人要买,最终以极低的价格,舒谣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靠海的房子。
那栋房子就在无数礁石的后面,已经十几年没有人居住过,它破败的墙体在海风中摇摇晃晃。房屋的外面有一圈很高的围墙,外面的石灰已经全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红砖,门口的木门上还贴着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春联,红色已经褪去。木门一打开就有厚厚的灰尘掉下来,迷的人睁不开眼睛。
院子里全是荒草,冬风中,枯黄的杂草全都倒向一边,尽显萧条。通往大门的石头路已经被杂草覆盖,完全看不见,舒谣踩着杂草往房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