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泠三人先是被送去医疗帐篷检查,检查完后分别被送到两个帐篷,苏大海住的帐篷都是一堆男人,而苏泠两母女住在的都是女的。
第二天白天早上七点不到,一张勉强能支撑的小桌子就被放在江宁市中心广场。这张桌子是提供给志愿者报名登记用的,一些只受了一点小伤或者没受伤的人纷纷跑过来登记,做志愿者。
苏泠看着围满桌子的人群,和旁边的母亲说:“妈,我想去做志愿者。”
“去吧,也算我和你爸一个。”夏华芳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们一家是幸运的,如果不是地震前,苏泠恰好又做了关于地震的梦,她们也不会跑得那么快,只会是废墟下那些被困住的人,不知生死。
虽然说这天灾来了,很多事本身顾到自己就好,该冷漠就冷漠,人家古人还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呢【1】。可是在亲眼看到一栋栋楼房在自己面前倒塌,看到那么多被地震弄到麻木的大人,再冷漠的心在这一刻也没办法冷漠了。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让本是热的天更热了。苏泠被分到照顾那些伤员,来来回回穿梭在几个医疗帐篷中。这次,她扶着一个受伤的小姐姐去病床休息,和对面推着载有药品小车的护士打个照面,结果苏泠刚和护士错开,就听到身后碰的一声。
苏泠连忙将小姐姐就近安置,和另一个志愿者一同把护士抬到一位病人让出的床上,然后苏泠赶忙出去找医生找护士。结果医生看后,只是让苏泠她们将小护士挪到稍微凉快点的地方,“她这是中暑了,这次受灾严重,很多医疗物资都送不过来,只能想办法先降温补水,看能不能让她挺久一点。”
说完,医生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地震才第一天,不只是刚才的护士,很多在一线的救援人员都抗不过这高温天气,都倒下了。可大家只要能走,都又第一时间跑去一线,拿生命去拼,去救。
苏泠依照医生的要求,将护士安置在稍微凉快点的角落。可是极热下,又有多少地方温度没有那么高呢?可现在人多眼杂,她也不可能大大咧咧从空间把东西拿出来。
晚上,苏泠端着打来的薄粥,一点点想要喂到护士口中,可是手刚接近护士的鼻子,却感受不到一丝呼吸。
她赶忙将手中的破了个缺口的碗放下,急忙叫来医生。医生宣布死亡后,小护士被专门的人抬走,抬走的时候脸上连块遮脸的布也没有。
废墟上,一线人员头上带着电筒,一束束光线笔直的射在上面。他们肩上抬着木头,口中齐声喊着“一二三,起!”,那块被绳子紧紧绑住的大石头被艰难地移开一段距离,恰好够救援人员将下面的人救出来。
可是,这个救援人员最后只救上来两具冰冷的尸体,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女人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为孩子挡去一切砖石瓦砾。可两人终究浑身冰凉,哪怕这晚上的温度已经突破六十度,也暖不了这刚被救起来的人的身体。
旁边家属看见了,抱着两人的身体痛苦流涕。这个家属正是地震第一天出现的那个四十多岁,身上仅剩内裤的男人。现在男人身上穿着的是解放军提供一件旧体恤,他将旧体恤脱下,仔细的为女人穿上,好像这样才能让女人的身体暖和些。
深夜,苏泠又被梦中的死亡惊醒。她不敢在人这么多的帐篷里将回忆的梦境写在本子上,也不敢突然玩消失。只能坐着在自己的床位上,注视着帐篷。
帐篷外,救援人员仍然在搜救,一刻都不停歇,完全诠释了什么叫时间就是生命,也用尽一切去证明他们不会放弃人民。
许久,苏泠又闭上眼睛,可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闭着眼睛,用意识和空间里的小空空商量着事。
早上苏泠一家三口重新聚在一起,苏泠说出昨晚熬了一夜的想法。苏大海听后,直说:“只要是你做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泠泠,你要记住,只要爸爸妈妈在这世上一天,就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得了爸妈的支持,苏泠的心情一下就好很多,在做志愿者的时候也变得更有劲儿。谁知,这天下午的时候,苏泠收到夏华芳中暑的消息,她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她想起昨天的那个护士,下午中暑后晚上人就没了。她害怕妈妈也落得像那个护士一样的结局。
于是她找到昏迷的夏华芳,苏大海已经在那里守着了。见女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苏大海轻拍苏泠后背,安慰女儿,“没事的。”
帐篷其他人见到新的人来,也不过多关注,这几天这样的人很多,他们都麻木了,眼神的是空虚的。
两人商量着将夏华芳安顿到帐篷角落,苏大海打掩护,挡住角落外的人的视线。苏泠从空间里拿出解暑的药和水,因为担心藿香正气液的气味太大,所以苏泠最后选择的是藿香正气丸。苏大海搬开夏华芳的嘴巴,苏泠将药分好几次喂进去,然后喂水让夏华芳咽下去。
做好这一切后,父女俩志愿也不做了,苏大海守在夏华芳身边,苏泠跑出去找了几块硬纸板当做扇子,递给苏大海一把,两人就守在夏华芳那儿扇起扇子来。
旁边一个大姐见父女俩都守在这儿,说话的兴致也来了。这帐篷里几乎全都是躺着的,要么受伤昏迷,要么中暑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