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头们一般不会有胆量接近我，像那个小鬼那样的异类毕竟少见。”
通过后视镜，美琴看见一方通行转头看向了窗外。
“这个该死的地方……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总觉得……你说的‘怀念’或许是……不太好的意思？”
然而一方通行不肯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而是嘲讽地说道：“喂，照那个双马尾小鬼说的，你在这种概率获取的东西上运气着实很差。我说啊，会不会那家商店唯一一张卡被那个小鬼买走了？”
这家伙在不爽，一定是第十三学区有某些事情让他很在意，因此他在试图把这种不爽转嫁到别人身上。
“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不过——”
“——也就是说，”一方通行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老子很快就能被笑死了。”
即便再理解他的心理，厨力上头当中的美琴还是被激怒了，直接从座椅背后伸出手，勒住了对方的细脖子。
“你这个笨蛋，给我想好了再说话！”
“那个，客人，请快坐下——”
“本来就是事实吧？你就算用全力老子也不会受半点伤害。不过等你看到六箱饼干里没有一张限定卡片然后哭出来的时候，老子倒是可能会笑岔气。”
“混蛋！如果我拿到卡片了怎么算？不如好好站在原地让我打到你不会出气吧！怎么样，敢不敢答应？！”
计程车司机已经准备靠边停车了，美琴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一方通行。
“有什么不敢，随你怎么办。”或许是大脑短路会传染，少年很轻易地答应了奇怪的要求，“但是这样说的话得‘对等’吧？如果果然没有卡片，就该反过来随我怎么办了。”
“那你就等着被我好好揍一顿吧混蛋！现在去给健保卡储值还来得及。”
预示着暴力的约定在罗汉柏园的饼干分发开始后才被解读出奇怪的角度。
“怎么说呢……总觉得这位大人是不开窍的类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手……”
在从志在必得的美琴口中得知打赌的内容后，佐天一边系围裙一边发出了这样的小声感慨。
“咦？怎么这么说？”最后之作放下了手里的剪刀，“好了，都是御坂亲手开箱的，所以——第一位果然要挨打了吧？”
“御坂学姐输掉也不是坏事。”佐天竖起一根手指，小心地观察过附近没有黑子的身影后，轻声说道，“这样的话，就是‘惩罚游戏’了吧？如果这次是这位大人主动提出什么……‘假扮恋人’的要求的话……就会有大发展吧？！”
“喔——！”最后之作激动而担心地加入了话题，“不过，如果那个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该怎么办？比如说情侣酒店什么的……”
“看起来不至于是那么恶劣的人……但是果然我就不吐槽为什么现在的小学生会知道这种东西了。”
“……不行，果然御坂还是不放心！”
被自己的脑补吓到的最后之作看看远处的美琴，又看看一如既往独自瘫在长椅上的一方通行，果断地跑到了后者身边。
“如果姐姐大人输掉，会怎么样？”
“啊？那家伙输掉……就要听我安排了。”
“是的，所以御坂是在问，如果你赢了，你打算对姐姐大人做什么？”
“难得有这种机会，当然要做可怕的事吧？老子很期待看见那家伙哭出来啊。”
“御坂已经准备报告警备员了。”
一方通行带着诡异的表情看着眼前表情空前严肃的小学生。
“蠢货，你在想什么？只是像是关掉家里的总闸、让那家伙用恒定电压维持电器运行一整天之类的！喂，小鬼，你最近是不是又偷看一些奇怪的东西了？明明已经很久没给你零花钱了吧？！”
佐天、初春她们离这边还有一定的距离，因此最后之作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头部，小声答道：“但是，御坂是联网的喔。”
“……所以说你们这些家伙很难搞啊。”
“所以说是你的用词太过于容易让人产生奇怪的联想！御坂御坂大声发出了指责！”
如果被误会下去总归是很不爽，一方通行注视着远处被欢快的小孩子簇拥的少女，拖着声调解释起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那家伙能发出很高的电压吧？不如说，只要稍微不小心就会发出很高的电压。家用电器的电压只有一百伏特而已，如果让她维持这种输出，就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心态高度平和吧？像这样用电饭煲煮一锅饭可能已经累哭了，如果再加上洗衣机、电冰箱……对她来说果然很可怕吧。”
“哇……这么一想确实是很残忍的做法。”
“说不定会耗到没电，毫不顾形象地倒头就睡。那样乐子可就大了，老子能笑一年。——啊，来了。”
——谈话中涉及到的主要人物似乎刚刚从小孩子当中逃脱，正垂头丧气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来，整张脸上都写着“疲惫”和“怨念”。
看来胜负已分。
在最后之作怜悯的目光中，一方通行站了起来。
“看这个表情，你是做好觉悟了啊，御坂。”
“你赢了。说吧，有什么要求？”
在这个苍白的家伙面前，美琴勉强地燃起了一点斗志，叉着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问道。
“如果太过分的话，之后我可是会找机会报复的哦，报复。”
当然可以提出刚刚说的要求，这家伙估计会立刻跳起来大吼大叫吧？但是能预料到的事情果然很无聊——或许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一方通行改变了主意。
“一起散散步吧。”这样说道。
“……诶？”
在场的“姐妹”两个同时发出了疑问。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难道老子要像这个小鬼担心的一样提出点什么成年人限定的要求你才高兴？”
“什……你在胡说什么啊？自己的龌龊想法不要推到孩子身上吧！”
“看起来你恢复元气了，那就过来好了。”一方通行抄着口袋，自顾自地走向罗汉柏园的出口，“你应该不会想反悔吧？”
涨红了脸的美琴一跺脚追了过去：“当然不可能！所以说你这是要去哪？”
“跟过来就好了。现在老子说了算吧？”
就这样，两个人最终走到了第十三学区里某一座崭新的、几十层高的写字楼前。
尚且是在保安不会来驱赶的距离的位置，一方通行看着被干净得几乎可以照人的单向玻璃，简单地说道：“曾经是这里接受能力开发的。”
“咦……你吗？”
“啊，后来这个地方完全毁了，于是重建了这栋楼。”
那个时候美琴显然还没有进入学园都市，因而她对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了解，短暂地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之前所在的收容设施也毁了——各种高科技武器都调来了，没有被轰平才怪吧？不过那也不是个好地方，一个月只能吃到两次肉，老子可是很爱吃肉啊。”
“……看出来了。”
红色的眼睛定在写字楼的方向，好一会儿才移开了。
表情和语气也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别觉得是什么恶心的‘真情流露’，只是等价代换而已，毕竟之前老子可是看过你所有的资料，甚至包括最初的能力开发资料——level1啊，真是可怜。”
对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突然产生的好奇已经完全冲掉了没能开出来卡片的挫败，美琴打断他，追问道：“那么——可能这样问有点冒昧，但是跟你这家伙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那个时候你头发还不是白的吧？眼睛应该也不是红的……”
“当然不是，老子的DNA还属于普通人。”
“所以是什么颜色的头发？棕色的？褐色的？”
“……黑色的，看起来就像人群里随便都能找到的那种蠢货。”
有巴士从道路上飞驰而过，美琴的发梢被汽车带起的风吹得轻轻扬起，不过对于一如既往开着「反射」的第一位来说，白色的发丝果然没有任何移动的意思。
然后他很果决地转身往回走去，再也没多看这个地方一眼。
“喂，输掉的是你吧？怎么变成老子被盘问了？”
“提供线索碎片”这种心情只会极短暂地出现在这个人身上，而且似乎只会对自己出现。
很难说自己心里是不是因此有一点窃喜，总归美琴把关注点放回了抄着衣兜向前走的人身上。
“是你自己提起的吧？所以才有此一问。喂，今天发生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所以如果想哭也不是不可以。”
“你以为老子是你吗？看见那个小鬼的卡片的时候你是真的差点哭出来对吧。”
“少废话，那张全家福我一定要弄到手，所以下个休息日你继续跟我来这里送饼干！”
“别啰嗦了，我知道了，行了吧——不对，等一下，所以被‘惩罚’的是你吧？”
“呀啊啊，毕竟即便是第一位的大脑，长久不用也会产生惯性吧？总归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了！”
“……混账，你这家伙怎么跟那个小鬼越来越像了？心智还能达成逆生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