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八年前—
正是盛夏时节,树上的蝉鸣震耳欲聋,十一岁的你手提着鱼桶,扛着鱼竿,踩着被斑驳的树影照耀的石阶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一只大鹅跌波跌波跑下山,和你撞了个正着。
“铁锅,”你拍了拍大鹅的脑袋,“又乱跑。”
那只被叫做“铁锅”大鹅扑棱着翅膀叫了几声,下一秒就被你一把扼住了脖子。
“轧!轧!”大鹅扑棱得更厉害了。
“老实点儿!”你拖着大鹅就往家走,“不然把你给炖了!”
竹林间藏着一所宅院,你进了大门,熟练地将铁锅扔回了鸡鸭圈里,放下鱼竿和鱼桶,往屋里走。
“师父,您在吗?”你一边推开门,一边吐槽道,“铁锅都跑出来好几次了,不行今天咱们给它炖……”
你看到屋内的景象,噤了声。
“黎儿回来了。”
迎面,江月宁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的是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
“小妹妹,又见面了。”
其中一名警察还算和颜悦色,让你招招手。
另一位警官却不苟言笑,冷着一张脸,见你回来,站起身。
“小朋友,关于之前举报南阳县*鹿村宋峰孙品悦夫妇涉嫌参与拐卖儿童案,我们需要你进一步提供口供。”
你身体一僵。
前年你从那个山沟沟里逃了出来,不仅遇到了江月宁,还在她的帮助下报了警,警方很快联络了相关警队。据说跟了两年多,终于找到了人贩子的窝点,并将其一网打尽。
“警察同志,”此时江月宁突然出了声,“孩子是受害者,举报人是我。”
你担忧地看向江月宁,师父给了你一个安定的眼神叫你不要说话。
“放心吧江奶奶,我们明白。”那位比较和善的警点头应道。
你不说话,咬着下唇,攥紧了拳头。
不仅是因为你不想回忆那段往事,而且此时你的内心备受煎熬。
*鹿村是个穷苦落后的小山村,对外通讯都是极其困难的,如果没有代理人,很难在这山沟沟里建立起这么大的产业链。
而你的养母孙品悦,就是这个代理人。
村子里许多人家买媳妇买童养媳甚至买儿子,都是通过你养母联系人贩子,“货物”和钱都经过你养母的手,还捞了不少油水。
可是说到底,宋家夫妇到底对你还是有抚养之恩,而且宋凛更是什么也没有做错,反而还保护过你帮助过你,他和你一样也就只有十几岁。如果你指认了宋家夫妇,那么宋凛也会成为和你一样无父无母的人。
但如果你心软,又不知道还有多少家庭,会被人贩子害得家破人亡。
指甲陷入了掌心,口腔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最后你狠了狠心。
“我说,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对不起,宋凛,我必须这么做!
—回忆结束—
夜晚,月光幽幽地照了进来,你吃力地坐起身,看着外面婆娑的树影发着呆。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儿你睡不着了。
王震球睡在隔壁那张空床位上,美其名曰方便照顾你。
你:呵,呸!
削个苹果都不利索,还得你帮他削,到底谁是伤员啊喂!
“球儿,球儿?”你轻声叫他。眼下你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隔壁床没反应,估计是睡死了。
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不小心扯着还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经过王震球的床位,这家伙睡相感人,呼呼大睡,被子还被蹬到了一边。
虽是初夏,但晚上还是有些冷风的。王震球这身也太过清凉了,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一条蓝色热裤,两条白花花的大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啧,冻不死你。
你一脸嫌弃,刚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给他盖上了被子。
外面的空气果然清新,你大呼了一口,放松了很多。
其实你的伤并不严重,主要还是心结,不过现在你也早就不在意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单单对于宋凛这个人你是很感激的,亏对于他的,却也是无计可施。
可这不代表你就要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重新撕裂的伤疤,让它再结痂一次就是了。
据王震球所说,你昏迷了大半天,原本你是第三轮第一场比试的,结果昏迷到了整个第三轮全部比完。
错过了王道长的比试也太遗憾了
那混球儿倒是个好心的,说录了视频,还把昨晚他录的张楚岚月下遛鸟的视频一并发给了你。
两个视频在一起差点就点错了【捂脸】
肩上一重,你瞬间被一股温暖笼罩。
“诸葛先生?”你抬头,竟是诸葛青,你有些慌乱地想将男人披在你身上的西装外套还给他。
男人温暖的大手阻止了你的动作。
“穿得这么少,会着凉的。”
“您把外套给了我,您自己怎么办。”你执意要还。
“没关系,”诸葛青笑的温柔,“我是男人,照顾女士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是心上的姑娘。”
诸葛青看着你一时大脑短路不知如何接话的慌乱模样,笑意更浓了。
“黎小姐要是想感谢我,可否赏脸陪我走一段?”
知道他在给你台阶下,你便也就答应了。
“好。”
你和诸葛青并肩走着
“今日黎小姐的比试我去看了。”
“让诸葛先生看笑话了,”你尴尬地笑了笑,“输得有点狼狈。”
你能猜到诸葛青的目的。
上一轮赢了千里独行侠穆小红一举让你名声大噪,结果却输给了擅长致幻的白鸟纯。
赢是因为九影术。
输却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
既然不能再次在赛场上看到九影术,诸葛青会来接触你倒也不奇怪。
但你不想和诸葛青继续这么周旋下去。
“诸葛先生和我套近乎,是为了这个吧。”你带起手腕,鎏金白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男人微微抬了眼睑,一双海蓝色的眸子深邃摄人。
“黎小姐这般冰雪聪明,我也没想过要瞒着。”诸葛青依旧十分从容的承认了自己动机不纯。
的确,他初见你时,便被你手上那镯子吸引了。白玉剔透的质地蜿蜒闪烁着鎏金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却闪着寒光。
诸葛青曾听族中长辈讲过一个故事。
佞邪戏子乱北平,踏影妖女江月宁。
而那故事的主人公江月宁手上,也带着这样一只鎏金白玉镯,是她功法的主要媒介。
据说有人最后一次见到江月宁,是在全性无根生身边,之后再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而那功法也随她一同销声匿迹。
诸葛青也没想到,竟会在罗天大醮,他竟然见到长辈口中说的九影唤灵术
虽不比八绝技,但这九影术也是邪门的很。
接近你的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好奇。
“我很好奇,”诸葛青附身,凑近了你,意味深长道,“九影术不该输给白鸟纯。”
当然不是九影术输给了白鸟纯,是你自己输给了她。
你浅笑,回击他。
“我也很好奇,诸葛家的武侯奇门,怎么会输给一个打太极的修炼的奇门之术。”
—回忆—
你看了诸葛青和王也的比赛录像,也看到了诸葛青认输后不甘心的因为奇门显像心法而口吐鲜血。
录像里的画面也忽地乌云密布,雷声大做!
“他不是认输了吗?这又做什么!”你看着手机。
“偷看答案。”王震球坐在你身旁说道。
“天机不可泄露,若想窥天机,”王震球笑道,“可是大逆不道之行,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