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更新家校通讯录的时候我把您的电话写错了。”你拉住了江月宁，坦白道。
“故意的？”
“……”
“长本事了你！”江月宁怒不可遏举着鸡毛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丢了鸡毛掸子，恨铁不成钢地抡起巴掌胡乱打在你身上。
“师父别打了，仔细手疼！”
——回忆结束——
“师父很希望我能上学，处处为我着想”你眼眶微热，声音轻如蝉翼，“她真的把我当做亲生孙女一般。”
“可明明，”你苦笑一声，“我只是她下山游历时捡的，一个野孩子……”
—回忆—
“黎儿，你可知，在师父那个年代，女子是很少能有机会读书的。”
气生完了，江月宁无力的坐在椅子上，雪亮的发髻有些松散凌乱，她的语气带着哀伤。
“尤其，是一个唱戏的。”
你跪在江月宁身旁，撒娇似的将脸颊贴在女子的膝盖上。
“黎儿明白，可黎儿不想师父没有人照顾。”
“好孩子。”布着沟壑的手拂过你的发丝，“终究是师父对不起你，师父太老了，有些事情无能为力。”
江月宁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你鼻尖一酸，抱紧了她。
“能遇到师父，是上天对黎儿的恩赐。”
—回忆结束—
幼时的你遭遇到了太多人性之恶。
坎坷的命运并没有换来你的控诉，反而让你将那为数不多的善意视若珍宝的收在心里。
你没在往下说，突然转移了话题。
“其实，其实师父常提起过您，说年轻时遇到一名道长，年轻有为修为颇高，”你笑道，“师父她一直，都很挂念您。”
“呵呵，”张之维半阖着眼皮，神色如常，“她若真的挂念我，这么多年，早就来龙虎山找我了。”
到最后连她的死讯都是从你这里得知的。
“罢了，”老天师释怀的笑了笑，口中念念有词道，“罢了……”
你有些看不懂老天师此时的神情意味着什么，也无从知晓为何今晚突然问起关于你师父的事。
但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丫头啊，若以后遇到了麻烦，就来龙虎山，天师府会护着你的。”
你顿了一下，故意开玩笑道：“有老天师您护着我，恐怕异人圈子里没人敢得罪我了。”
张之维笑了两声，敛了神色，没说话。
此时，张楚岚站在门外，举着准备叩门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你和老天师的对话，他听到了一些。
少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碧蓝色的眸，张楚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微微加快了。
辍学……
这次不会是巧合了吧。
张楚岚有一刻的失神，却不想下一秒碰到了门口的盆栽。
“谁！”你警觉地拍案而起，几乎瞬间，张楚岚便被你使出九影人华祭束缚住了手脚，直直地撞开了门，跌进屋里。
“嘶——”少年疼得呲牙咧嘴。
看清了来人，你也慌了神，连忙收回了影子。
“抱，抱歉。”你想去扶他，“伤到了吗？”
你有些为自己的鲁莽所懊恼，即使是外面有别有用心的人偷听，你身旁坐着的老天师怎会察觉不到？
“没事儿，”张楚岚揉着摔疼了的膝盖，笑嘻嘻地安慰你道，“我皮厚，抗摔。”
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再次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
一旁的张之维默默的看着你们二人的互动，开口说话。
“原本是想找机会让你们两个孩子好好认识认识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老天师侧过头对你说道，“黎丫头，你先去门口守着。”
“是。”临走前，你还瞥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男孩子的眸子如深邃的海底又如蔚蓝的苍穹，张楚岚对着你笑了笑。
你向他颔首，随后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待你离开，张楚岚才开口道。
“师爷，按照约定我已经取得了天师继承的资格。”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甲申之乱的内情...还有我爷爷的事。”
你出了门，发现冯宝宝也在外面等着。
“嗨，冯宝宝。”
璀璨的墨色眸子看向你，冯宝宝歪歪头。
“黎柚。”她叫着你的名字。
你笑了笑，同她站在一起，问她：“是在等张楚岚吗？”
冯宝宝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紧闭的房门。
你侧头，悄悄地打量着黑发少女的侧颜，那双古井无波的眸，有一瞬间让你想起来另外一个人。
感受到你的视线，冯宝宝再次看向你。
“你瞅我作啥子？”
软糯的声音，张口是四川口音，却并不违和，反倒让你觉得有些可爱。
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前的少女给人一种单纯如白纸的感觉，你也如实交代道。
“抱歉，只是觉得，你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小朋友很像。”
陈朵和陈俊彦这两个小朋友现在估计也差不多十多岁了吧。你心想着，羽睫微微遮住了眸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柔和。
突然，你的肩膀一沉，胳膊被人环住，你侧头一看，肩膀处多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冯宝宝毫无征兆的靠在你的肩膀上，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空洞而美丽。
“你身上好香。”
她的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却无端惹得你脸颊微红。
她就这样静静地靠在你的身上，体温微凉，气若悬丝，如同一个精致的玻璃娃娃。你僵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生怕不小心打碎了她。
而你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龙虎山正在面临一场预谋已久的骚乱。
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你和冯宝宝同时转头，不远处的树林里闪过一抹身影。
在月光的照耀下，你们看清了来人，正是张楚岚！
怎么可能？！张楚岚明明在...
“张楚岚”朝这里开了一眼，随后便消失在了昏暗的树丛之中。
等等！影子不一样！
你冷静了下来。
你刚刚接触过张楚岚，他的影子是什么气息形状你还记得。那人很像张楚岚，但不是他。
正在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身旁的冯宝宝松开了抱着你手臂的手，向“张楚岚”消失的方向跑去。
“宝宝！”你想叫住她，“他不是！”
他不是张楚岚！
冯宝宝置若罔闻，径直的朝着那里奔去。
有人故意扮成张楚岚的模样，显然目的不纯，你担心冯宝宝会有危险，你为难的看向身后的屋子，思虑再三，你还是跑去追冯宝宝。
“宝宝！等等我！”
越往深处跑，光线越来越少，昏暗的树影中，你勉强追随的冯宝宝的身影开始变得若隐若现。
突然，你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小心！”
腰身被一只手臂揽住，电光火石之间，你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你和身后的人跳到不远处的树枝上。
随后，你原本站着的位置发生了爆炸，在火光的照映下，你看清了救你的人。
“穆先生？”
穆小红松开了抱着你腰的手，神色不悦道。
“你一个人乱跑什么？如果不是我碰见你现在估计都被炸焦了。”
先是有人假扮张楚岚引开了冯宝宝，又是在树林里设下埋伏，你的脑子有点乱，心也悬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小红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凝重地说。
“全性攻山了。”
什么？！！你震了震。
“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穆小红咬牙，愤愤道，“这帮疯子做事从来没有理由。”
“不可能...”你喃喃道。
你多多少少听说过全性，知道他们是一帮毫无原则穷凶极恶的家伙可敢天师府撒野，还在罗天大醮结束当晚人员流动最大防范最薄弱的时候动手，绝对不是一时兴起。
张楚岚也曾经被全性骚扰过，现在他们又来了龙虎山。
“八奇技！”
“你说什么？”穆小红被你无厘头的一句话搅得一头雾水。
“全性或许是为了夺取八奇技来的！”你解释道，“要么是要么是炁体源流，要么，就是通天箓！“
张楚岚此时在被老天师传度，门口还有业兴和极云两位道长守着，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既然确定了，那么冯宝宝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你显然低估了全性这帮人丧心病狂的程度。
“小红，你轻功好，能不能带我去找陆老爷子？”
穆小红是个聪明人，此话一出他便知道你想做什么，少年眉头蹙得更紧了，厉声道。
“别傻了，陆瑾老爷子是什么人，你过去不仅帮不了他老人家，反而会拖后腿！”
说话间，远处爆发了一股强烈暴走的炁浪，是陆瑾的逆生三重，你心弦绷得越来越紧。
“陆老待我不薄，若能帮到他，我也死不足惜。”你眼神异常坚定。
你是承师父的恩惠才得以存活至今，今日师父的旧友有难，你能袖手旁观才是扯淡！
“你！...”穆小红见规劝你无果，随后自暴自弃的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也真是一根筋。”
说罢，他扛起你的一只胳膊，另外一只手环住了你的腰。
“先说好，我只能把你送到那里附近，我这人虽然喜欢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但我可不会愣把自己卷入麻烦里。”
“感激不尽！”他能答应送你过去你就已经很意外了。
“算我倒霉吧，”穆小红弯起嘴角无奈的笑，“做好心理准备，我的轻功很快，当心别晃晕了。”
穆小红将你送到了距离陆瑾的炁不远处的地方便把你放在树枝上，和你说了一句“有缘再见。”便没了身影。
接下来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你凭着你自己那半吊子轻功山树丛间穿梭，脚刚刚才到枝干上是便听见下面传来一阵的声音。
“夏禾，算我求你...走吧。”
你的脚突然停在了那里像是被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你熟悉这个声音。
是张灵玉的声音。
你绝对是被王震球那个B传染了，你居然在这蹲着八卦地听墙角！！
不过真的是好刺激【捂脸】
张灵玉面对着一名媚而不妖的美貌女子，形势剑拔弩张，作势要打她。
可男人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而那女子伸手，附上了张灵玉瘦削的脸颊。
夏禾望着眼前的人儿，眼中流露出一丝眷恋缱绻。
“那一天，我接受了自己。也是那一天，你认为自己犯了个错。”
“你和张楚岚一战我看的很开心...我以为你终于释怀了，终于接受自己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唉...我还真傻...”
夏禾干脆躺在了地上，望着夜空上那一轮明亮清冷的残月，瑰丽的红唇有些苦涩地弯着，她轻轻的问道。
“张灵玉...和我在一起，到底错哪儿了，值得你这么折磨自己...？”
好家伙，你连忙捂住嘴以免惊呼出来。
出事了，你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会不会被灵玉真人杀了灭口啊...
你只是想八卦，可不想把命都赔进去。
救命！重金跪求一双没听过这个鬼八卦的耳朵！！
快跑！你还得紧着去帮陆爷！
你正准备拔腿就跑，便听见你身后一阵清嗓子的咳嗽声。
不知何时，张之维站在了你的身后。
“师父！”张灵玉大惊失色。连夏禾也坐直了身子。
不仅是惊到了树下的俩人，还有抱着树干弱小又无助的你。
老天师您就不能等我跑了再自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