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我前些日子只好的多伽罗香还有么?”午食过后,王竟夕在自己的小院张罗着制香。
“娘子忘了,为了给平乐县主及笄送个玉簪,制好多伽罗香一月前您就拿去西市胡人的百香铺去卖了。可惜了了。多伽罗香料倒是有些,可定北王的佛珠那么一长串,恐是不够了。”丁香嘟嘟囔囔地说。
“半月前圣人封您为长宁郡主,赏赐倒是不少,但还未送到府上。诶……”芸香接着说道。
王竟夕叹了口气:“我怎么这么穷!”
丁香扑哧乐了:“哪里是穷了,银钱都放到制香里去了,娘子要肯把制好的香料都卖了,那您可裕富了。”
“丁香,你给栈香取一饼我前几日制好的绝尘香拿去沉香阁换多伽罗香料。”栈香会功夫,外出的事情通常都是栈香去做。
“啊,要是绝尘香饼落入安定公主手中,七月的斗香会岂不是要看那一起子人洋洋得意了!”丁香着急道。
“无妨,她无配方和制法,弄不出什么新花样,”又玩笑道“芸香你可要把我写的香谱藏好了。”
亥正三刻,王竟夕在噩梦中惊醒。先梦见昨日的郎君乱了衣襟,将梨花带雨的她揉进怀里,那郎君为她颠倒狂乱的模样,直叫她脸红心跳。还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声音还是那样熟悉:“夕夕乖,夕夕乖,我轻些……”
后来,她又梦到太子将她架到了隆庆宫芳苑门的城楼上,狠狠地对她说:“不守妇道,不顾廉耻,不遵礼仪!”说罢,直接把她推下了城门。摔倒地上那一刻,她也惊醒了。
这下,王竟夕再也顾不得仪态端庄了,未穿锦袜,只是趿上百合履跑到了阮氏的寝殿。
“阿娘,阿娘,我不愿嫁太子!”伏在阮氏怀里大哭起来。跟过来的栈香赶紧对阮氏说:“夫人,娘子魇着了。”
阮氏挥了挥手让所有婢女都退出了寝殿关上门,安抚了王竟夕一炷香的时间,便道:“夕儿,你嫁与何人阿耶阿娘都做不得主!圣人猜忌吴王,你阿耶与吴王称兄道弟,如今又是节度使,你若不嫁与太子,定也要嫁与圣人认为合适的郎君。”
“阿娘,我从来就把太子当成哥哥,且太子哥哥现下又有了良娣和良媛,我不喜欢!”
“傻姑娘,这是吃醋了呀。哪个达官显贵没有三妻四妾的,更遑论一国太子,他将来要是继承了皇位,还得有更多的后宫佳丽呢!”
“可我阿耶就您一个,我阿兄就嫂子一个呀!”
阮氏不说话了,她何尝想让女儿嫁给太子。但圣意不能违,别说前几个月圣人给王忠瑞的信函中已经提到了夕儿和太子的婚事,就是宫中透出这是圣人的意思,若圣意一直不明,女儿也只能一直等着,哪怕是等成老姑娘,王家连问都是不能去问的,这就是君权,这就是皇权。
翌日寅正三刻,在定北王上朝之前,王竟夕这两年的生活呈到了他的面前。
十一岁上养在太妃跟前,自十三岁上回府,善制香。自文朔九年文帝与定北王不睦后,文帝开始拉拢边关节度使。王忠瑞虽与吴王称兄道弟,然其人板正守礼,忠不违君,年幼时与还未即位的文帝亦是交情不浅,加之嫡长女王竟夕与太子在太妃跟养了一年,性情温良,因而在去年就传出宫中要立王竟夕为太子妃的消息,现下只等王竟夕及笄。
前日,文帝着中书省中书令杜如知、尚书省左丞相卢林桧、门下省侍中权万纪及太子待四月八日节假与其一同前往太清宫修道,特令长宁郡主伺御驾前往。
宗正寺崇玄属令已经知会妙真道长迎接圣驾。这恐是要给长宁郡主摸骨相面,当着三省宰相之面是来日正式册立之时三省无法驳斥,特别是要当着杜如知之面,明摆着告诉他他的女儿就安心的当个太子良媛。
大朔崇尚道教,历来有立皇后或者太子妃前让德高望重的道长摸骨相面,判断女子是否有凤命。
定北王听后,顺手想从书案上拿起佛珠,谁知却抓了个空,佛珠现在还在长宁郡主手里。
定北王面上一片冷色,哼了一声:“让你去探,就探到这鸡毛蒜皮的?”
惊得徐基抹了抹额间的汗,这还是鸡毛蒜皮的,那他平日所知及多嘴向暗卫所问之事到底要不要禀告?
索性横下心来道:“长宁郡主养在太妃跟前两年,太妃及您的妹妹平阳长公主甚是喜欢;与楚王庶女平乐县主一同在内文学馆上学,交往甚深;但圣人的安定公主与她似乎有嫌隙,原因是安定公主也喜制香,然在每季的斗香会上总是输给长宁郡主。”
定北王脸色稍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