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存在两个灵魂,一个愤恨着她,另一个却被她吸引。
这种矛盾让他觉得荒唐,他第一次如此鄙弃自己。
乔礼的反应也不似他预期的那样,她应该是高傲又得意地看着他,坦然地得逞。而不是近乎落荒而逃,似乎对他避之不及。
阮荷时常在和顾疏昱打电话时提到乔礼,对她赞不绝口,话语间充斥着崇拜和喜爱,把她说得像全世界最好的人。
顾疏昱愈发不明白,乔礼究竟想干什么,这一点点的好奇,逐渐酿成一场错误的沦陷。
她的身边出现了新的人,他叫俞烁。她会亲昵地帮他整理戏服,总是陪伴在他左右。
就好像在宣告顾疏昱,这一切本该是属于他的。
顾疏昱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俞烁抢走角色感到难受,还是什么别的。
在演戏时,顾疏昱有时也会恍惚,这一刻他心底的涟漪究竟是因为演戏而起,还是因为眼前的人。
他不知道答案,又或许是在逃避。
直到她从威亚上的坠落的那一瞬间,他本能地去接她,他的心似乎给出了答案。
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看她因为自己露出片刻惊慌失措的表情,他觉得很有趣。
她很奇怪,他也很奇怪,他们都藏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生日那天晚上,她的脸在漫天灯火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许愿。
鬼使神差地,他真的闭上了眼,却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什么愿望都没许。
她说:“生日快乐。”
眼睛比灯火还要明亮。
在那一刻,他再次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或许是上天惩罚他的分心,那段时间像是南柯一梦,倏然而逝,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又变得冷漠,开始和他保持距离。
她和俞烁的事情被曝光,网上是铺天盖地的谩骂,他联系不上她。
正当他以为她是在为此伤心时,陈任拿他的账号发布了一篇长文,让他做足了好人,吸尽了红利。
顾疏昱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他忽然非常心慌,迫切地找到她寻求答案,她却冷淡地推开他,彻底粉碎了他一直以来的奢盼。
原来真的是一时兴起,原来真的只有他越陷越深。
再接到她的电话,他心里仍然不争气地抱有幻想。
然后再次被打入无间地狱。
她拿资源给他。
把他们过往的全部都变成了一场卑劣的交易,然后就此画上句号。
顾疏昱真正成为了他过往最厌恶的那类人。
多么可笑。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毕竟从来都是她主导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她不想,他没有办法。
却在去看望阮荷时,得知了她失踪的消息。
大概是上天捉弄吧,让他第一个找到了她。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诧异,对于他的到来,她有些抗拒,却又不得不妥协。
他们之间好像在无形之中交换了位置。
再见面,他看到她身旁又出现了其他人,看着两人状似亲密,钥匙刺得掌心生疼,他却无心顾及。
得知阮荷要请乔礼回家吃饭,他从外地赶回去。
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他只是想看她一眼,仅此而已。
就那么巧,她订婚了。
他的思绪胡乱缠绕,绞得他喘不过气。
收到请柬,他还是去了,甚至推了对他而言很重要的饭局。
看着她亲昵地挽着未婚夫,他假装不在意,只能借助酒精麻痹自己的疼痛。
想要提前离开时,却又碰上她的未婚夫挑衅,他赌一口气,留了下来。
他们跳舞的时候,顾疏昱也回想起最初那场舞,回想起她掌心的柔软,回想起她皮肤的温热,这些在当时让他感到抗拒的一切。
还真是讽刺。
不知不觉,他喝得有些醉了,冲动之下再次吻了她。
被她一巴掌扇醒,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荒唐。
顾疏昱逼自己待在剧组好好冷静,很久都没有联系她。
直到得知了她家破产的消息,他的心也像在坠落,却怎么都联系不上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阮荷那里得知她现在的住址。
他去看望了两次确认她没事后,回了剧组进行高强度的拍摄。
受邀参加颁奖典礼,他的心却一直发慌,看到陆明絮频繁进出医院的新闻时,他的慌乱似乎找到了源头。
从陆明絮那里得知真相,他几乎站不稳。
历史似乎又在重演。
当初他因为毕业大戏错过了父亲的最后一面,而如今他面临着抉择。
一个是他曾经的梦寐以求,一个是他无法割舍的纠缠。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看到躺在床上虚弱苍白的乔礼,他的泪意上涌,无法克制地哽咽了。
他可以接受她推开他,可以接受她走向别人,只要她还好好地生活着就都可以。
这次他认真地许愿了,却也彻底地失去了他的愿望。
那枚他自己亲手做的戒指,最终还是没能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