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湾，好像没见你开过车。”
上车后系好安全带，谢时廷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旁边的程晏晏心里咯噔一声，前一秒嘴里还在默念左边刹车右边油门。
谢时廷眉头一挑，终是没忍住，又补充：“没事，你慢慢开。”
“哎你别这样。”明明心虚，可还得给自己挣点底气，程晏晏邦邦拍了两下方向盘：“我车技还行的，不用怕。”
谢时廷没说话。
许是被看麻了，程晏晏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别看了，你就算把我的脸看出一个窟窿也没用，现下也没别人愿意给你当司机了。”
谢时廷摇头失笑。
从绪州到宛平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今天的表演赛，你打得很出色。”
谢时廷主动说起了下午的比赛，话里还带着试探：“是毛遂自荐？”
程晏晏摇摇头：“被同事推上去救火的。”
谢时廷点头：“但配合得很不错，一点都不像是临场组队。”
程晏晏憨笑：“谢谢。”
和邝其韫一起打比赛是什么心情？
话到了嘴边，但谢时廷还是没有问出来，程晏晏可能不知道，在比赛结束后，邝其韫拥抱她时，他正好走上台，好巧不巧，也看见了。
包括她呆愣在原地的反应，悉数收入眼中。
“其实我很早就在现场了，看总决赛最后一局的时候。”
“嗯？”谢时廷身子往后靠，装作不经意：“为了邝其韫去看的？”
程晏晏：“那倒不是，手里的工作刚好告一段落就去了，顺便看看自己写的主持稿，有没有派上用场。”
谢时廷：“事实证明？”
“谢老师的临场发挥，永远的神。”程晏晏话倒是接得挺快，且不吝赞美，像是想到了某个画面，嘴角憋笑：“可比我写的稿子有趣多了。”
谢时廷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也没想到，邝其韫会和你互动？”
程晏晏回想了一下现场，的确是邝其韫先将问题抛给他。
谢时廷：“嗯。”
程晏晏又问：“你当时内心什么想法啊？”
可见，她是真的很好奇。
谢时廷侧脸看向程晏晏，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脸上，棱角轮廓被金色勾勒，看得出她的兴致盎然。
他不想扫她的兴，如实回答。
“有点意外，也觉得挺有意思，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了。你也知道，我没和他开玩笑，就是黄金段位。”
“可你的操作意识并不止黄金，就是玩得少。”
谢时廷没反驳：“嗯，有这个时间，我会选择多看几本书。”
程晏晏：“……”
总感觉一下子，变成了学渣和学霸的对话。
“对了，你看微博了吗？”
“还没。”
活动结束后，他就在联系车辆，到现在也没想起点开社交平台看今日的话题榜。
程晏晏兴致又起，催着他：“那你快点开来看看，上热搜了。”
谢时廷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上热搜了，和邝其韫。”
程晏晏偷着笑，故意没把话说得太清楚，就是为了让谢时廷自己看。
见她这副表情，谢时廷眯了眯眼，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微博，不看不知道，一看，整张脸的表情都凝住了。
身旁好半晌都没有动静，程晏晏眼角余光偷扫了好几眼：“怎么？没在热搜上了？”
谢时廷语气不咸不淡：“榜三。”
程晏晏忍俊不禁：“这可是实打实的人气。”
谢时廷浏览着热搜里的内容以及下面的评论，看得越久，眉间就皱得越紧，没一会儿，他就退出了微博。
手机锁屏，双眼目视前方。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棱角线凛冽。
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的程晏晏，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积极地与谢时廷分享着作为旁观者的感受。
“在观众席那会就觉得你俩这段互动挺有趣的，周围的人也一直在笑。后来上网一看，才知道镜头特写是真的多。网友还给你们做了不少动图和精修图呢。”
前方红灯，程晏晏缓缓踩下刹车，回过头来看谢时廷。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嘴边的话都吓得收了回去。
搭在方向盘的指尖，不自然地抠了抠，她眨巴眼睛，问：“你没事吧，谢时廷？”
下意识喊了他的全名，等反应过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岁禾。”
他还是比较习惯叫她这个名字。
“热评的内容，你看了吗？”
谢时廷的语气，有点无奈。
程晏晏迟疑了一下：“没点开来仔细看。”
当时只顾着欣赏精修图和动图，压根没有点开评论看过网友的反应。如今听谢时廷这么问，她反倒有点紧张。
“大家是说了什么不太好的话？”
“倒也不算。”谢时廷转过头来，视线与程晏晏相对。
漆黑的眼眸猝不及防映入她眼底，程晏晏不受控制地接着他的话，往下问：“那是怎么了？”
谢时廷：“她们说，我和邝其韫……很相配？还……”
程晏晏歪头，等着下半句。
“还说磕到了。”他的表情太过一本正经，甚至，还有点点不屑：“有什么好磕的？”
后面的车鸣喇叭，程晏晏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已经转成绿灯，她放下手刹，松开刹车。
车子前行了有两百米，终是抑制不住不停抽动的唇角，笑出声来。
谢时廷看着她，既好气又无奈：“笑什么？”
程晏晏：“哈哈哈哈哈，你的反应也太好笑了吧，是觉得很无语吗？”
谢时廷：“大无语。”
“主要是导播的镜头特写，给的实在是太绝了，再加上站姐的精修，也难怪网友会说磕到了。”
程晏晏贴心安慰谢时廷：“你别想太多，就都是开玩笑，现在的人都喜欢乱磕CP，没有别的意思。”
见谢时廷不搭话，程晏晏又回头看了一眼，怕他是真的在意。
“真不用放在心上，这热搜过段时间就会沉下去的。”
“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谢时廷的语气轻而缓。
程晏晏有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到，又到了一个红灯口，她比以往要迫切几分踩下刹车，快速回头，呼吸屏了一瞬。
“什么？”
谢时廷看她，视线中间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情绪直接传递给了对方。
“我取向很正常，且已有好感的对象。”
耳膜一阵颤动，像是听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话，大脑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有个疯狂的念头窜出来叫嚣，一下又一下地放大，以极具冲击的势头，想要撞破她的主观意识。
程晏晏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扯了下唇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