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华是在外面躲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才回到家。
程静下班回家的时候,燕京华正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瓶酒,和一些小菜,燕京华看到程静回来:“回来了?吃饭了没?我去---”
程静拿着手里的包包就朝燕京华砸去,红着眼喊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还是人吗你?”
燕京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抓住程静的手腕:“你他妈疯了?!”,他抬起一只手准备还手,忽然想到程静怀孕了,又缓缓放下手掌。
程静用手指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差点被人烧死在家里!”
燕京华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了,人家都跑家里恶意纵火了你知不知道!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程静坐在沙发上,拍着胸脯哭着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还怀着孕,我都快撑不下去了!你还算个男人吗?”
燕京华听着程静哭诉着,心里已经知道恶意纵火的人是什么人了,他瘫坐在沙发,喃喃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万成那个畜生干的!”
“万成是谁?”程静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服问:“你老实告诉我,你那几个月到底去外地干什么了?”
燕京华低着头,吞咽了一下,结巴道:“我去玩牌了,欠了一些钱,他们威胁我不还钱就烧了家里,我一直以为他们就是说说而已,我没想到--”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
程静扇了燕京华一巴掌,她喘着粗气,手臂不住颤抖,眼泪从眼眶滑出,难以置信道:“你去赌博?你一直都在骗我?”
程静绝望了,他揪着燕京华的衣领摇晃,哭喊道:“你怎么能骗我啊!你让我怎么和孩子说啊!”
她一直以为燕京华在外地努力工作,她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一度以为看到了希望,她甚至还劝徐恩接受这个孩子。
结果告诉她,这些全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你---”
腹部突然一阵抽痛,程静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倒在沙发上,燕京华扑上去,神色慌乱:“程静!程静你怎么了?”
程静的裙子被渐渐染红,沙发上有鲜血慢慢渗出来,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叫..救护车..”
燕京华这才反应过来,去摸手机,颤抖着拨电话。
——
手术室外,燕京华在外面焦急着等待。
红色的手术灯由红转绿,一位女医生出来,她神色凝重,摘下口罩朝燕京华道:“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孕妇本就是属于高龄产妇,孕期的风险就会相对大一些,不能受特别大的刺激....”
至于医生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听见,他只知道他唯一的亲生孩子没了。
燕京华顺着墙壁慢慢滑坐下去,揪着自己的头发,朝自己的头上捶打,呜咽声充斥着医院走廊。
燕嘉禾和徐赶到的时候,程静已经被推出手术室了。
徐恩赶到医院的时候,程静就那么躺在床上,唇色惨白,双眼动也不动地望着天花板,谁说话也不理。
燕京华跪在床边,握着程静的手道歉,不停地说对不起。
徐恩哭着把往门外推去,“滚出去!你出去啊!她不想看到你!”
燕嘉禾扶着徐恩,给燕京华眼神警告,燕京华才出去。
程静住院的这几天,一直都是徐恩和燕嘉禾在照顾她。
直到第三天,程静才肯开口说话,“恩恩,妈对不起你。”
徐恩哽咽,“妈,你别这样说。”
“你去上学吧”程静侧头看她,“妈妈可以照顾好自己。”
徐恩想要开口拒绝,被程静阻止了,“听话,别再让妈妈担心了。”
差不多过了俩个星期左右,程静康复出院,他去找燕京华离了婚,一开始燕京华死活不肯,向以前一样跪下祈求,以为这样就可以用他一文不值的自尊挽回所有,只是程静早都已经心灰意冷了,最后她答应给燕京华偿还三分之一的欠款,燕京华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程静拿着离婚证走出民政大厅,阳光和温和,和她那天检查出来怀孕的阳光一样温和,只是她心里再也暖不起来了。
徐恩正在教室上课,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程静在办公室等她,她已经给徐恩办好了转学手续,程静带着徐恩离开校园的时候,徐恩还是蒙的。
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她就要离开那个让她无数次想离开的家了,可是她高兴不起来。
到了家门口,程静推着行李箱,她朝徐恩道:“去收拾一下你的行李吧,看看有什么想带的。”
“妈,我们真的要走了吗?那嘉禾呢?不带他一起走吗?”
“他姓燕!和我还有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程静很少对徐恩这么大声说话。
徐恩看着她,有那么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母亲好像哪里变了。
程静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他有自己的亲人,我已经给他妈打过电话了,你快去收拾你的东西。”
徐恩走进自己的卧室,简单地往行李箱装了一些衣物,她走向自己的书桌,看到了粉色的MP3那是燕嘉禾在比赛时给她赢的,徐恩把它小心地收进口袋里,她还带走了一个白色的日记本。
徐恩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准备和程静出门。
小院门口,燕嘉禾气喘吁吁地跑来。
原来是上午的时候,成意看到程静把徐恩的书全部带走了,书桌上空空如也,她问程静:“阿姨,这是...?”
程静撂下了一句“徐恩转学了。”便走了。
成意一脸懵,说走就走?
于是下课之后他便赶紧去找燕嘉禾问是怎么回事,结果燕嘉禾听完前半句就跑了。
小院里,他看向程静,“妈?”
程静没有同他说话,而是朝身后的徐恩说道:“五分钟,车在外面等着。”
徐恩捏紧了手里的行李箱,她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红着眼睛看他:“嘉禾...”
燕嘉禾喘着粗气,转身道:“我去求妈。”
徐恩拉住他的手腕,“没用的,妈已经决定要走了。”
“那我怎么办!”眼泪很快从眼底泛上来,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你走了我怎么办!”
眼泪顺着脸颊一颗一颗砸向地面,心头顿时涌上无力感,他知道,他没有任何能力留得住她。
徐恩上前紧紧地抱着他,“我答应你,就一年,嘉禾,高考完之后,我一定回来找你。”
一年?
可是他一分都舍不得与她分离。
“你会不要我吗?”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会的,”徐恩从他的怀里退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会丢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