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霎时红透脸,连忙摇头:“小姐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劳你费心。”
阿竹又说了几句剩下的便由绿枝处理,自然是好好奖赏。她则独自进到院子里,拆开信,里面细细讲了两家的恩怨。
颍川沈家原也是个世家大族,只是近些年人丁凋零,子弟也不甚上进,便慢慢没落下去,尤其是家中的独子沈为,真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靠着顾老夫人时常帮着忙,也还算撑着些门面。
前段日子江南那边举行花灯节,沈为便携着几位小厮去玩,为着花楼里的事和别人动起手,硬生生将人打得半死,可巧,那人便是许晋的一个侄子,调解过程中,沈为指着许晋鼻子骂是顾家养的一条狗,许晋竟也不气,拿着证据来顾府要东西,要求两家接着联姻,据说最开始要的是顾望宁,大房独女,头上还有两个哥哥,可谓是身份尊贵,只是不知为何落到阿竹头上。
阿竹细细将信纸折好撕碎放入炉子中烧成灰烬,火光猛地更盛,火舌翻涌出来,将阿竹漠然的眸子照亮。
大房大夫人田兰若是个暴脾气的,自小也是家中至宝,嫁给大老爷来脾气不减,因着大老爷才干不如二老爷,仕途上多依靠岳家,在家中更是依着大夫人,这么些年两人虽是吵吵闹闹,却情分极深,连个妾室通房都无,算是个少见的。
只是这便触到顾老夫人的逆鳞,自己的大儿子怎么能不听自己的话,婆媳两很是斗了一场,最后结果来看,顾老夫人为了儿子前途让步,对大房的事情也越发少过问,没分家竟也隐隐生分起来。
许是顾着这方面,顾老夫人便否了许晋的提议,换成阿竹,一个外人看起来乖巧的姑娘,师从名门,还有个将军师兄,也算只赚不赔。
阿竹细细将这些相通,竟觉得好笑。
顾老夫人让她忍着,一方面想拖着时间,尽快找到别的法子救出沈为,一方面,怕也是等着越云峥动手。
看样子,许怡晴还以为老夫人是为着自己,徒劳一汪眼泪。
顾家的人都知道两人情同兄妹,越云峥均不会看着阿竹和这种人多有牵扯的。
信中最后,越云峥言明自己已经找到沈为以及相关人物,若是阿竹想,明天遣人将一群人押送进去,此事了结地光明正大,和阿竹便再无关系。
阿竹却是不愿再将越云峥牵扯进来,定北王府最近颇为动荡,正是越云峥的好机会,夺回王位,重占王府。此时此事易生把柄,万不可在此关头空生事端。
于是她提笔写下:
“兄长勿急,竹自有定夺。当前要务且将府中事务顾好,竹也可心安。勿急勿念。”
放下笔,吹干墨迹,想要交给绿枝快些递出去,却听见窗外不远处传来鸟鸣。
一长一短的,阿竹顿时笑起来,立马走到屋子后方打开后窗子,原本对着那片小药地,此时却站了个矜贵难言的如玉少年。
越云峥穿着玄色暗缎劲装,看起来颇为精神,见着阿竹开窗立马笑起来。
“二哥哥。”
“阿竹。”
两人同时笑起来。
“我正看完你的信,想着给你写信回去,”阿竹扶着窗沿,“我无事的,家中不会让我嫁给许家的,父亲母亲没回来,这事便是老夫人自己想的。”
越云峥脸色冷下来;“她倒越老越糊涂了,卖孙女来救侄子,亏她做的出来。”
“不说这事了,我有分寸的,”阿竹笑着摇头,“倒是二哥哥家中的事情如何了?那群山匪问得出来东西吗?”
越云峥自然不会说自己图快用了些险法子,也将知道此事的人全都封了嘴,对着阿竹他定是不会让她担心:“一切都顺利。”
“若是二哥哥还要用些安神药迷药之类的,我也早早制好了……”
两人就着定北王府的事说了许久的话,越云峥突然掏出来本医术,递给阿竹。
“这是我上次托人找到的医术,说是治疗腿疾有奇效,你看看。”
阿竹惊喜地接过来,翻了两页:“多谢二哥哥。”
“哎,客气了。你要好好的,缺什么药便同我说。我听说北族那边有灵药,我想下次打到那边去,抓几个巫医过来,像是能尽快治好你的腿疾。”
阿竹倒也不抬头,觉得此书妙极,嘴上却说:“都这些年了,我都习惯了,二哥哥在外行军作战还是多看顾自己,战场上刀剑无眼……”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总是你叮嘱我我劝你的,说也说个没完。
直到越云峥怕被发现才偷偷翻墙出去,翻到一般心中还是郁结,正好碰到路上许晋的马车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