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静忠惨死,坊间谣言四起,李俶立刻命人急召张璟入宫。
“你可知,眼下坊间说什么?”李俶激动说道,“说是倓弟含冤成了厉鬼,要找当初害他的人索命。张皇后和李静忠都死于非命,这些是你干的吗?”
张璟看着他,仿佛有些疑惑:“陛下当初不是答应过我,若我助您登上帝位。那张氏与李静忠随我处置。”
“可你的手段,也不能如此残忍呀!”李俶是想不到她一个往日那般阳光的女娘,竟会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杀人。
“如此便是残忍吗?”张璟的眼中含着泪,却是异常坚毅,“火烙之刑,鸩酒以侍,体无完肤,刻臂自证。他便是这般死去的!”
李俶的双眸震动,洞心骇耳,不过五年的时光,他竟忘了李倓是如何冤死。
“五年了,世人都不在意他的身后名,唯独我不服!”张璟落泪,嘴角却是冷笑,“为大唐出生入死,为世人惩恶扬善的少年郎,不该是如此结局……”
李俶一下腿软坐下身,久之才说道:“倓弟与我是手足之情,吾却忘了他的冤屈。来人,拟敕旨,迁建宁王墓入顺陵,追谥承天皇帝。”
“多谢陛下。”张璟跪谢道,“陛下可记得第二个条件,眼下到了时机。”
“你说。”
“我想请陛下赐婚,让我与建宁王完婚。”
李俶诧异问道:“倓弟死了五年,你疯了三年,又筹谋两年为给他复仇,眼下大仇得报,你竟要嫁给一个死人?”
张璟叩首语气中似是终于松了口气:“我想以宁亲公主十四女的身份嫁于殿下。”
“你是想与他冥婚?”李俶一下明白了。
宁亲公主十四女早在祖籍之中写了早逝,如此,那便可与建宁王冥婚。
张璟叩首道:“请陛下成全。”
见张璟态度坚决,李俶并未拒绝,前往咸阳送亲的车马大概五六十人。张璟身份特殊不便暴露,所以不是大张旗鼓,派了李长源送亲。
恰逢又一年秋,风吹起来干涩。
“师妹,此行路过沙洲,你可要去瞧瞧?”
沙洲?她望着那个山头上的少年牵着红衣姑娘,昨日重现。
她踏上了鸣沙山,只是腿脚不便,不再如往日那般利索,需要旁人等着。
绣娘在一旁扶着:“娘子可是来过这儿?”
她看向那个与她当初年纪相仿的姑娘:“前面有座千佛寺,可灵验了,可要去看看?”
绣娘猛然点头,只是当初的那个庙祝不在了。
李长源看着四周:“昔日的佛教圣地眼下却人烟稀少。”
“师兄,你精通易数,可相信命理?”
李长源见她如此问:“自然相信,但人定胜天。”
张璟看着那空了的桌台说道:“我曾在此处求得一签,庙祝说,我所求并非良配,若要强求,二者必有一伤,若孽缘结下,便是生生世世爱而不得,难逃轮回。”
绣娘蹙眉:“那这庙祝说得准吗?”
李长源看着她的神色忙说道:“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天命轮回,这千佛寺还有个传说,说是能将自己与爱人的画像画在石壁之上,便可以拥有转世续缘。”
庙里的小和尚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走了过来。
小和尚说道:“那可不是传说,是真的,我师父已经轮回去了。”
“你师父?是这里的庙祝?”
原来,这里的庙祝已经归天。
“是,你是……”小和尚看着女子的模样,似乎很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李长源拉着她小声道:“陛下说了,此行不可张扬暴露身份。”
可谁知那小和尚却大喊道:“你是建宁王妃!”
张璟愕然看着他,蹲下身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是上回在沙洲?可他应该没有见过她的真容。
小和尚指了指那处的石洞:“那里有你的画像。”
众人来到那个石洞,张璟忽然记起这个位置,那个时候,沙洲百姓为了感谢建宁王,特意凿库画像,他们临走时还未完成。
直到张璟再度看见那个画像时,她的眼框一下红了,泪如雨下。
小和尚说道:“师父说画那幅画时,建宁王殿下问他,可否在他的身边再画一个女子。”
绣娘看着那画像,虽然穿著是沙洲女子的服饰,但眉眼与张璟一模一样。
她开始有了怀疑:“娘子是这画中人吗?”
张璟强忍住泪水,身体却在不断发抖:“我与建宁王妃,是有些相像。”
小和尚还说:“这是方才施主们所说的,沙洲有个传说,说是在鸣沙山后的千佛洞内若是画上自己与爱人的画像,虔诚祈祷后,能够有转世的续缘。建宁王殿下定是十分爱这位王妃的……”
李长源挡在她的面前,扶着她:“好了,这传说便是传说,绣娘,快扶娘子回去。”
咸阳的夜,一轮明月有些残缺。
车马就近停了下来,大家伙原地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