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心思早已飘到了那边,有些敷衍的同他告了别,快步回了营帐处。
她到时营帐前的空地时已聚了不少人,但并无人说话,气氛有些凝滞,祝宁站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小幅度左右看了看。
端坐在上首的昭文帝脸色黑沉,沈徐在一旁小心给他顺着气,下方跪了好几个人,瞧一身打扮应当是马夫,几人身体抖如筛糠,嘴里还在不停的求饶。
除了马夫之外还有几位锦衣少年。瞧着事态,应当是将谢景焕马惊的缘由全都推在了马夫身上。毕竟之前也只有他们接触过狩猎的马匹。
不多时,树林里传来动静,众人齐齐往那边看去。只见谢景焕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被一个侍卫背着走出来,头发上不知从哪沾了两根干草,骑装散乱,还沾了些血迹,看起来狼狈至极。
祝宁费了番力气才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场上混乱起来,侍卫将谢景焕背着进了营帐,昭文帝挥手让候在一旁的太医赶紧跟上,一堆的宫女内侍鱼贯而入。
祝宁看的眼花缭乱,都有些担心那小帐子里装不下这么多人。
且不说昭文帝是否真心疼爱谢景焕,今日他亲自下场猎了红狐讨了个开门彩。现下出了意外,无异于是打了他的脸,不用说也触到了他的逆鳞。如若容妃在这儿,今日这事只怕会闹得更大。
和景只轻一扇风,就引起了这样大的波澜,偏他还像个没事人一般,还有闲心看她抓鱼。
对了,鱼!祝宁猛地想起她一心只想着来看好戏,忘了将鱼拿回来了!等会儿看来还得去一趟。祝宁还念着她的鱼时,昭文帝已开始让沈徐审问那几个马夫了。
“说吧,是谁指使你们给五皇子的马下药的?”沈徐追随昭文帝多年,行事果决,雷厉风行,从没有出过纰漏,深的昭文帝信赖,是以有些事昭文帝都交由他去做。
几个马夫都矢口否认自己没下药。沈徐二话没说便让人给他们吃了一顿鞭子,马夫们后背被抽的血肉模糊,惨叫声不断。
几位公主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转过身不敢再看。祝宁瞧着也有些于心不忍。
在很多时候,上位者需要的并不是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而只是要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的结果而已。
所以马夫便成了首当其冲的替罪羊。最直接,引起的后果也最是微不足道的。
如若审问的是那几位与谢景焕同行的锦衣少年,牵扯到的就是朝中的各方势力。
或许这便是帝王的权衡心术。
祝宁越想越是心凉。
狩猎的人陆续回来,因着这一块的动静,并无人再去注意谁的猎物更多。太医从营帐中出来,禀报说五皇子醒了,只是惊吓过度身体并无大碍。
昭文帝沉着脸提脚进去,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谢景焕的哭诉声。
片刻,有一个小内侍匆匆跑到沈徐身旁,对他耳语几句。沈徐点点头,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祝宁忽地一阵心慌。
沈徐提高声调道:“陛下有旨,狩猎提前结束,速速将林中的人找回来。”
侍卫们领命而去。
祝宁心里一紧,怎会要将狩猎的人找回来,谢景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方才和景并无任何异样,他是何处露了馅?祝宁眉头紧皱,又转身瞧了眼林子的方向,有些着急。
狄扬正好出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侍卫后,走到祝宁旁边,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何事。
祝宁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这一变故来的突然,她也不清楚其中原委。不过昭文帝既没有明令下旨将某一个人抓回来,便说明谢景焕并没有看清惊他马的人。
谢景焕到底说了什么?
沈徐又走到各位女眷面前好言请她们先回行宫,祝宁思绪杂乱的随她们离开。
“郡主,奴婢......奴婢适才瞧见和公子衣袖上有一处好似被水洇湿的痕迹,有些像......”回了住处,余双才将溪边所见小声说了出来。
祝宁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像什么?”
“像血迹。”
祝宁回神,蓦地抬眼,“你是说和景受伤了?”
余双语气迟疑,“和公子衣裳颜色太深,奴婢也不知。”
祝宁站起身有些急躁的来回踱步。这或许就是关键。
林中到底发生了何事,真有和景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