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怜曾经死去。
他们却毫无所觉。
这让宋映真感觉到悲伤。
然后她说服自己别去悲伤——说不定,汤小怜没有死。
就像宋映真来到这里、变成了汤小怜一样,宋映真愿意相信,汤小怜也去了宋映真的世界。
在那里,她变成了宋映真,过上了宋映真的生活。
那她会很幸福的。
就像宋映真曾经那样幸福。
那些幸福和爱给了宋映真力量,让她自信、勇敢又坚强。
所以,如果汤小怜没有能力站出来自己保护自己,宋映真愿意替她站出来、保护她。
宋映真走进了广播站。
十三班班主任张老师向广播站里原本负责播送新闻的老师交待过目前的事态,两个老师一齐走出广播站。
他们站在走廊里,给宋映真留下发挥的空间。
原本在广播站里帮忙的学生好奇的看了看宋映真,在外面播音老师的招手示意下也退了出去,替她关上了门。
里面只剩下宋映真一个人。
这是张老师使出的小小手段。
在张老师看来,汤小怜向来胆小而寡言,仅仅是在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致辞,就能紧张到腿软、下台差点摔进祁日佑怀里,再加上从没有进过广播站,就算嘴上说着要对全体学生讲话的大话,来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操作。
汤小怜最好是连怎么进行全校广播都不会!
这样的话,张老师确实带她来了广播站,允许她对着麦克风说话,完全满足了她的要求,可她不会操作,说的话并没播出去,一切不过是她的自言自语,外面的学生和家长什么都不会听到。
这是最好的。
如此一来,其余对霸凌者的调查工作就可以在暗中进行,哪怕最后劝退几个学生,也不至于对同明高中造成太大影响——张老师的工作或许就能保住了。
宋映真当然辨认不出张老师的卑鄙手段。
她觉得一个人在这里很不错,广播站里熟悉的设备,让她感到颇为亲切。
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换了一个学校,广播站采购的设备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电脑、话筒、广播台,没有一个宋映真不会用,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干扰,她更可以好好发挥。
宋映真熟练的调低作为背景音播放的轻音乐的音量,在话筒前试了音,然后打开全校广播。
她说:“各位学生、家长和老师,大家好,我是...”
她说出了汤小怜的名字。
“我是汤小怜。”
直到此刻,宋映真终于有了变成汤小怜的实感——她经历了汤小怜经历的,体会了汤小怜所体会的,生活在这里,她确实就是汤小怜。
同时,宋映真也并没有失去自己。
仿佛既是宋映真在说话,也是汤小怜在说话,她们一起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将一件事公之于众。那就是,我遭遇了校园霸凌。”
宋映真停顿了两三秒,给听众以反应的时间,才继续说:“我是高一十三班的汤小怜,我遭遇了校园霸凌。”
宋映真大致描述了霸凌者所做的事:“霸凌者在我的课桌背面用马克笔和喷漆罐写了一些恶毒的话,例如,蠢猪、小偷、退学、去死。太过分了,我不接受!”
她威风凛凛的说:“我既不是蠢猪、也不是小偷;我不会退学,更不会去死。——霸凌我的人,你们听到了吗?我才不会退学、才不会去死!不管是谁在我桌子上写了这些东西,我告诉你们,我一点也不害怕!”
宋映真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斥责那些霸凌者:“我再说一遍,你们听清楚:对于你们做的这些事,我不仅一点也不害怕,我还看不起你们!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的人,也不会因为你们这么说,就变成那样的人。你们霸凌我,只能证明你们自己的愚蠢、歹毒和残忍。你们才是真的蠢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打开我的课桌,在上面乱写乱画,你们才是小偷。应该退学的是你们!”
愤怒赋予这些话力量,让它们响彻校园,掷地有声。
如果此时,宋映真向窗外看去,就会发现行走在校园里的绝大多数学生和家长已经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她的话既赢得了他们的注意力,也赢得了他们的支持。
有不少学生掏手机录像,准备等下剪辑好传到社交软件上;更有很多学生从教室涌到走廊里,一边听一边义愤填膺的互相讨论。
汤小怜是谁?又是谁霸凌了她?
同明高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太过分了!这可是同明,他们是同明的学生,绝不容忍校园霸凌!
学生们在讨论中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必须追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