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气得呼吸一颤一颤的,又碍着身份,明面上不能与荀馥雅起冲突。
荀馥雅视若无睹,将放凉的五花肉切片,放入事先调好的酱汁里上色,腌制入味。随后,她在锅里下油,把剁成了碎末的姜蒜和八角香叶一起下锅炒香后,倒入梅干菜继续翻炒,入味了才让吟冬拿来陶碗,将抹好酱汁的肉一块块摆放进碗里,最后才把炒好的梅干菜铺上去,放进蒸笼里蒸。
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喧哗得厉害,西苑的下人们都挤到门口去看热闹。
荀馥雅扭头一看,瞧见谢昀和楚荆正打得火热,两人脸上和身上皆挂了彩,却依旧没有停战的意思。
她不知晓这两人怎么又打起来了,只是想到楚荆上辈子为谢昀惨烈牺牲,想到自己上辈子害楚荆满门被斩,便受不了谢昀这般欺负他。
她顾不上身上的围裙和手里的铁勺,不假思索地冲出去,刚好碰见谢昀骑在楚荆的身上,一拳揍向楚荆的鼻梁骨。
谢昀揍人时那股狠劲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犹记得上一世,有个醉酒的官员将她错认是陪酒的歌姬,搂着她欲行非分之礼,被谢昀撞见。
谢昀当场二话不说,徒手将那位官员的双手硬生生掰断,并放在脚底碾压。当时看热闹之人,此后更惧怕谢昀了,而她亦然。
她怕极了谢昀伤害楚荆,一股脑地冲过去,举起铁勺便砸向谢昀:“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砸了几下,她记不清了,当时脑子一片混乱。
只是,当神智清醒过来时,众人皆困惑地看向她,而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谢昀始终绷着脸,冷眸里沉淀着狂风暴雨来临时的气压。
从小到大,只有他砸破别人的脑袋,有谁敢,有谁能砸破他的脑袋?
周围的气温仿佛骤然下降,众人惊悚,皆不敢喘着大气。
岑三与楚荆见谢昀血流不止,赶紧命人拿来药箱,小心翼翼地给他擦血、包扎。
谢家当家被砸破脑袋,非同小可,谢夫人与谢老夫人虽不见得有多疼爱谢昀,但知晓此事,必定会重重惩罚荀馥雅。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后厨老婆子赶紧嚷着:“赶紧去禀报谢老夫人和谢夫人,二少爷的脑袋被少夫人砸破了!”
“不许去!”
谢昀这伤受得本就憋屈,如今瞧见几个不识趣的老婆子在那边嚷嚷着,烦躁得一脚将身旁的木凳踹成渣渣。
他目光凌厉地盯着众人,冷冷地警告:“若让本少爷发现哪个嘴碎的将此事传到谢夫人和谢老夫人那……”
他环视周人一圈,拿起旁边的杯子,冷笑道:“她的嘴如同这杯子的下场。”
“砰!”
杯子砸地,碎得七零八落。
众人吓得浑身一颤,皆不敢吱声。
“滚!”
谢昀厌烦地将他们吼出去,而后看向荀馥雅,眉眼暗沉得让人感到压抑。
“……”
荀馥雅这才后怕,怕得浑身发软。
眼前这位可是未来的阎王将军,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摄政王啊,他的脑袋能砸吗?
她下意识地后退,可发现腿在不争气地发抖,根本一步都挪不开。
谢昀目光凶狠地盯着荀馥雅,本来气得想掐死她的,可见她怕得抖个不停,看上去楚楚可怜,不知为何,瞬间没了怒气。
瞧见二人相对无言,弄得场面尴尬,楚荆想到此事似乎因自己而起,便上前跟荀馥雅解释:“嫂子,我们刚才是闹着玩的,我们从小就这样,有事没事就打打架,练练拳,你不必过于紧张的。”
荀馥雅略感尴尬,这才察觉自己太敏感了。
楚荆是谢昀的好兄弟,谢昀又怎会伤害他?
她偷看了谢昀一眼,想向他道歉,可又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吟冬和几名丫鬟将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她赶忙招呼楚荆入座。
“楚公子,你说你想念幼时娘亲为你做的梅菜扣肉,今日我特意给你做了一道,你尝尝是否符合你的胃口?”
楚荆受宠若惊,瞧瞧饭桌上的梅菜扣肉,瞧瞧被砸破脑袋的兄弟,怎么看,这两人之间都有问题。
荀馥雅盛情难却,他也不好意思推脱,便一屁股坐下,拿着碗筷笑道:“好的,我尝尝看。”
谢昀往饭桌的方向伸了伸脖子,也想吃,奈何等了许久,都不见荀馥雅来邀请,只得愤懑地盯着楚荆。
饭桌上的梅菜扣肉色香味俱全,惹人馋,可被头上血淋淋的谢昀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楚荆即便再馋,也吃不下去了。
他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对荀馥雅说道:“其实谢昀也爱吃梅菜扣肉。”
荀馥雅愣了一下,知晓他此话之意。她不经意抬眸,与谢昀的视线对上,发现谢昀正可怜巴巴地看过来,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她站起来垂眉,紧张地邀请道:“今日这顿饭菜本来是为二叔准备的,不知二叔有没有兴趣赏脸吃两口?”
闻得此言,谢昀心里乐了,可面上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嫂子盛情邀请,我也不好意思辜负你的美意,就勉强吃两口吧!”
他脚步飞快地走过来,坐到楚荆对面,还没动筷,便瞧见了对面的楚荆不断往嘴里送菜,顿时面露不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