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耐心,为何你还要背叛我,去勾引别的男人,你为何总是这般的……这般的下贱。你的所作所为都令人作呕,你知道吗?”
不屑的轻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周围的一切都透着沉重的死气。
谢衍不知何时在荀馥雅的身后,冷眼旁观。
荀馥雅疼得脸色惨白,不想理会这个疯子。她低头看着那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金属链子,思索着如何逃生。
面对荀馥雅的不理不睬,谢衍抓狂了,嗓音嘶哑:“辛月,你为何不看我一眼呢?”
他拼命砸地窖上的东西,眼底出现了近乎癫狂的病态与毁坏欲。
“是不是我打断你的腿,你就不会跑了?是不是我挖了你的眼,你就不会看别的男人,是不是我堵住你的嘴,你就不会再骗我了,是不是我杀了你,你就会彻底属于我了 。”
荀馥雅这回不镇定了,警惕地盯着发疯了的谢衍,心一下比一下凉。
忽然,谢衍蹲下身,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到几乎扭曲。
“辛月,你告诉我啊,我好痛苦,你知不知道?爹死了,是我害死,大家都笑我,笑我这个病罐子还痴心妄想娶到妻子。我好痛苦,你知不知道。”
面对谢衍的痛苦□□,荀馥雅愕然一怔,这才意识到,平日里谢衍风轻云淡,其实内心装载着他无法承受的痛苦。
他渴求健康的身体,渴求过正常人的人生,渴求爱,可,前两者在他出生之时便扼杀了他所有的希望,所以,当辛月向他表明爱意时,他渴求爱的欲望潜滋暗长,不断地疯涨。
可当他以为自己也可以得到正常的爱,过上一些正常人拥有的家庭生活时,却发现对方不过是个骗子,根本不爱他,还害了疼爱他的家人,害他沦为笑柄,坠入更黑暗的深渊。
他很是痛苦,可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全家都依仗着他,他不能倒下。
荀馥雅猜想这人曾经轻生过,后来被救了回来,至于是何人让他强行撑下去,不得不继续活下去的,她猜不出来。
谢昀?谢夫人?还是谢老夫人?
面对荀馥雅的垂头沉默,谢衍笑了笑,原本褪去了寒霜的眸底彻底附上一层厚重的冰。
“你爱不爱我并不重要,既然你不肯爱我,那就把□□留在这取悦我吧。”
回过神来的荀馥雅因此话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她侧头看着谢衍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里忽然泛起了五味杂陈。
“谢衍,你可知你有离魂症?”
谢衍闻言一顿,而后冷笑,明显不信:“你以为说我有离魂症,我便会放过你吗?做梦。”
荀馥雅问他:“谢衍,你可知我们已成亲了。若你不信,可以去问你二弟谢昀。”
“不可能,我明明没在婚书上签名……”脱口而出之事,却对此毫无印象,谢衍愣住了,随即感到头痛欲裂,“额,我是什么时候见过婚书的?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对方神经开始错乱,荀馥雅继续道:“谢衍,离魂症的其中一个症状是,有些时间点上的事病患完全无感知,比如说,今日下午你与我对弈之事,你可还记得?”
“……”
谢衍的自信瞬间土崩瓦解,理智崩塌了。
荀馥雅知晓离魂症患者在意识到另一人格的存在时,便会发生人格碰撞,头脑一片混乱。
她不给谢衍喘气的机会,咄咄逼人地质问:“谢衍,你确定在这种毫不知真实情况的时候,伤害我吗?”
谢衍呆然看着荀馥雅,觉得这副面孔熟悉又陌生,似乎认识,似乎又不认识。
他的脑子很混乱,闪出许多陌生的或者熟悉的画面。又过了片刻,仿佛体内有两个灵魂在撕扯,让他痛不欲生。
“啊啊啊!”
他似乎找回一些神智,似乎又控制不了。
他不想伤害眼前这人,把心一横,一头撞到墙壁去,晕了过去。
荀馥雅见人晕倒了,赶紧从他的身上摸索钥匙,打开锁链、项圈,迅速逃离。
刚走出地窖,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她在心里猜想:若谢家之人知晓谢衍身患离魂症,不可能没有随从相伴,唯一的可能便是,谢衍的另一个人格隐藏得很好,谢家人压根没察觉出来。
明净的天空下着鹅毛白雪,荀馥雅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禁喟叹:“原来,夜里的雪……如此寒凉。”
长叹一声后,她忽然想到,谢衍当初的心,又会有多凉?
他不过是想要真心实意地爱一个人,而那人回报他的,却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背叛。
想想,都觉得可怜又可悲!
夜寒雪重,地窖阴寒,寂静无人,谢衍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长夜躺着,肯定生出病来,指不定明日便暴毙了。
想到这,荀馥雅停住了脚,犹豫了一下,终究心软跑回去瞧瞧。
果然,谢衍发烧了,且高烧不退。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空气中卷着阴冷的潮湿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