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温时本来想好好跟她道个谢。
嘴刚张开,便被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少女抱了起来,他有些错愕,下意识地挣扎。
“诶,别动!”申宁喝道。
她把人带离了危险区域,这才放下心,把人放了下来,开始上上下下地观察他。
皮肤白皙,五官俊秀,带着股斯文温润的书卷气。
和申宁记忆里那个人类小男孩渐渐融合,最后又分离,变成了眼前活生生的谢温时。
她眼睛微弯,抓住了他的袖子。
“你衣服都湿了,我带你去我家烤烤!”
谢温时想要拒绝,声音都有些发抖,但格外坚定,“不用这么麻烦,我回知青点就好。”
他想抽回自己的袖子,却发现动弹不得。
她力气的确很大,要是他再拉的话,衣服可能就要裂了。
申宁坚持道:“我家很近,你穿久了湿衣服会冻坏的!”
说完,便不容置疑地拉着谢温时跑。
两人经过田埂,大家伙看见浑身湿透的两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掉河里了?”
“哎呦你们快回去换衣服泡一泡,大冷天的,等会儿冻厉害了肯定得发高烧!”
“大队长呢?快去和大队长说一声!”
谢温时的确冻得厉害,他身上棉袄棉裤棉鞋湿透,冷风一吹,四肢百骸里都透出刺骨的凉气。
如果少女不拉着他,他可能已经要倒下了。
他上下牙打着颤,任由少女带他一路狂奔,冲进了一个院子。
申宁推开正屋,一把就把谢温时推到里间的炕上。
“我去烧火,你等一下!”
说完,她又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谢温时张嘴,发现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他看着干净整洁的炕,还是没上去。
他往外间艰难地走去,抽过筋的那条腿还在疼,刚出来,便见申宁睁大了眼。
“你怎么出来了!”
申宁把点燃的干柴塞进炉灶,炉灶联通着炕洞,等火烧一会儿,里间的炕也就暖和起来了。
她重新把谢温时往里推,“你快进去暖一暖!”
她体格好,下个水就是有点冷的事儿。
但谢温时身体不好,他如果落水好几分钟,就会生一场大病,这回被申宁立刻救起来了,如果好好养着的话,就不会重病了吧?
想到这里,申宁顿时更急了。
谢温时被推着往里,他咳了两声,无奈低声道:“我身上都湿了,会弄脏被的。”
申宁歪头,语气干脆得毫不犹豫,“那你脱了不就好了。”
谢温时惊愕地转过头来,一脸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申宁这才想起人类的规矩,未婚的男女,是不能不穿衣服待在一起的,她立刻捂住眼睛,“我肯定不偷看!”
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
谢温时心情更加古怪。
他还在沉思,但申宁生怕他冻坏了落下病根,催促道:“你快点进去,不然冻坏了要去医院的。”
红江沟大队只有一个赤脚医生,县里倒是有医院,但似乎水平也不高。
谢温时肯定是不能答应的。
在别人家,还不知道这个女同志的父母在不在,他要是这么做了,和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暗暗思考,要不要忍着一路寒风回知青点,而申宁觑着他的脸色,一掌砍在他的颈后。
谢温时睁大了眼,一幅惊愕又茫然的样子。
然后缓缓倒在她的手里。
申宁得意起来,“早答应不就好了。”
她嘟囔了一声,快速把谢温时湿透的衣服脱掉,然后抖开被子,把他塞进了被窝里。
她把被角认认真真掖好,确保他只露出一个脑袋。
谢温时眼睛紧闭,脸色惨白,但那张脸还是好看的不得了。
申宁坐在炕边,拿毛巾擦拭他的头发,盯着他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条毛茸茸的豹子尾巴,从棉袄底下钻了出来。
尾巴戳了下谢温时的脸,愉快地摇晃起来,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话说,申宁今天突然回大队是有原因的。
她其实是一只豹子,幼年流落到人类社会,有个人类小男孩把她当成小黑猫养,给她洗澡、喂肉,对她很好,但不久之后,小男孩家里出事,全家忽然都消失了。
就在那之后,申宁变成人形,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里,这个世界是一本年代文,所有故事都围绕着男女主展开,而投喂她的小伙伴谢温时,是作恶多端的大反派。
小伙伴下场凄惨,连个全尸也没留下,申宁不信,善良的小伙伴怎么会变坏呢?
但她还是找到了故事里的的红江沟,装作孤儿落了户,提前等待着小伙伴的到来。
而今天,就是小伙伴初登场的时候。
在年代文里,小伙伴春耕第一天脚滑落水,掉进河里半天才游上来,大病一场,自此落下了病根。
因为病了干的活少,小伙伴后来饱受嘲笑。
火炕慢慢暖起来,申宁终于把谢温时的头发擦干了,她松口气,这样应该不容易生病了吧。
她这才换掉自己湿漉漉的衣服。
穿裤子时,申宁抓着尾巴试图让它消失,但它晃来晃去不停甩着,表达自己的活泼喜悦。
她只好换了仅剩的另一件长棉袄,遮住尾巴。
炉灶上的水壶烧开了,申宁拿搪瓷缸子倒了杯水,放在炕边。
此时,她听见了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
“申宁,申宁!你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