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得多谢申同志救了谢同志呢,要不是你,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抬头望着申宁的脸,有些好奇。
她下午干活,正好旁边的老乡在谈论申宁,从他们敬佩又畏惧的语气里,感知到了这个年轻姑娘的不寻常。
可到底是哪里特殊呢?
申宁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随意摆了摆手,追上了大队长的脚步。
她给谢温时的被角掖得很紧,不担心会暴露。
没想到,一进屋,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眼。
大队长正站在炕前,又惊又喜,“谢知青你醒了!”
申宁也高兴起来,立刻挤开大队长站过去,”谢温时!”
她语气雀跃,毫无把人打晕的愧疚自觉。
谢温时坐在炕边,他身上衣服整齐,望了申宁一眼,面颊上带着淡淡的红,不知道是不是热的。
屋里炕烧得很热,大队长一进来就冒了汗,自然没有怀疑。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立刻嘘寒问暖关心起来。
谢温时语气平静,和大队长说着话,余光却落到申宁的身上。
她是故意的吗?
如果他赤身裸体躺在这里,被大队长看见,那等待他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要么因为流氓罪被抓起来,要么和救下自己的她被迫结婚。
百般猜测之下,他的心情骤然冷淡下来。
谢温时望向申宁的眼,面带微笑,“今天多谢申同志,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声音含笑,眼里却毫无波澜,观察着她的神色。
她像是已经忘了把他打晕的事,面上喜悦,甚至还关心地问道:“你有没有不舒服?还冷吗?”
那眼神炙热欣喜,毫无杂质,完全不见计谋被戳穿的紧张。
谢温时心思沉了又沉。
她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申宁是真没想那么多,她高兴得不得了,立刻端来热水,“你多喝点热水,我刚烧的。”
她语气活泼,带着笑音,总带着的那点凶冷完全消失了。
像是原先的美艳精怪,一瞬间变成了单纯的小姑娘。
大队长站在旁边,一脸见鬼似的表情。
从申宁小孤儿似的到红江沟开始,就是臭着脸凶巴巴,他就没见过她这么温驯的样子。
长得好待遇就这么不一样?
他不由得多看了眼谢温时的脸,摸摸下巴,也是,队里姑娘们上午还总偷看谢知青呢。
谢温时道了谢,端着杯子没喝,抬眼就对上了大队长一脸惊异的表情。
“怎么了?”他疑惑询问。
大队长摆摆手,“没,没什么。”
他摇摇头,催促道:“既然醒了就回知青点吧,天都要黑透了,正好,我找了其他知青扶你回去。”
谢温时脸色红润,和他相比,其他知青更像落了水的。
申宁拿过来谢温时的军大衣,不愿意松手。
她叹气道:“知青点四面漏风,也不知道炕好不好使。”
要是小伙伴今晚冻着了,肯定还会生病的。
大队长翻个白眼,一把夺过军大衣,“赶紧的赶紧的,我等会儿瞅瞅他的炕行了吧,再耽搁,天黑得路都要看不清了。”
申宁这才勉强满意,但这个半湿不干的军大衣肯定是不能给小伙伴穿的。
她摸摸自己身上的棉袄,不够厚。
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自己的家当,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多穷,总共只有两身棉袄,一短一长,还都是薄的,普通人类穿这个根本没法在东北活着。
眼睛四处梭巡,终于,看见了墙上挂的一张狼皮大衣。
这个暖和!
申宁把狼皮大衣拿下来,塞进谢温时怀里,“你穿这个。”
灰黑色的狼皮大衣是一整张狼皮做的,拿在手里,沉甸厚实,狼毛有些扎手。
谢温时愣了下,“这是?”
大队长嚯了一声,对申宁的大方又震惊了一分。
“这是申宁去年打的一头野狼!整张狼皮缝了件大衣,可暖和了,她自己都舍不得穿呢。”
其实申宁是因为不怕冷,根本不用穿狼皮大衣。
但听在谢温时耳中,他心情就愈发复杂了。
谢温时觉得手里的狼皮烫手,皱着眉往回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穿。”
“这是借你的,”申宁灵机一动,补了一句,“我明天去你那儿拿。”
这样,她明天就有理由去找小伙伴了。
大队长不耐烦继续推拉,直接道:“你就穿着吧,赶明儿好好跟申宁道了谢就成了。”
谢温时深深看了眼申宁,这才穿上。
厚实的狼皮大衣裹上身,一下子就觉得屋里太热了,几乎想要出汗。
他顿了下,强调道:“我明天把衣服给申同志送回来。”
谢温时走出院门,几个知青围了上来,大家都没力气说话,关心一两句就闭上了嘴。
走出去十几米,他忽然回头望了一眼。
申宁还站在院门口,黑色棉袄融在夜色里,偏偏一双眼瞳清明,亮得像映了灼灼山火。
见他回头,立刻用力挥了挥手。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