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宁一愣,有些意外,伸出一只手朝她晃了晃。
大队长转头对上申宁,态度一下子好转了,指了指东边的地。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那两亩地翻了,好了,申宁你也领农具去吧。”
申宁不耐烦和别人一起干活,她向来是早上跟大队长领一天的任务,干完就走,拿满工分的。
她领完农具,好巧不巧,不远处就是宋雪洁的位置。
宋雪洁手里拎着锄头,弓着腰,满脸都印着吃力,一下下往地上挥着。
这土地被冻了一整个冬天,上面还有残雪,又硬又结实,很不好翻动。
申宁扫了两眼,想起刚才宋雪洁跟她告别,拎着锄头过去了,“你这样翻不动,还容易砸到脚。”
她扬扬下巴,“你看我。”
宋雪洁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申宁。
只见她手里的锄头一砸,陷进地里,脚一踩一挑,冷硬的冻土就跟水豆腐一样被轻松翻开。
看着完全没费力。
申宁给她演示了几遍,收回锄头,“你再试试。”
宋雪洁学着她的动作,抡着锄头往下一锤,“砰”的一声闷响,锄头尖儿陷进地里。
她震得手臂发麻,回想着申宁轻巧的动作,更加惊叹了。
“申同志力气好大。”
丛林里凶悍的豹子当然比人类力气大。
这些城里长大的知青,又比从小种地的农民力气小。
申宁许久没见过这么柔弱的人类,她惊得眼睛睁大,又想起了清瘦的小伙伴。
他昨天上午干活的时候,也这么吃力吗?
想到这里,她怜爱之心暴涨,问道:“大队长让你干多少?”
“就这两分地,”宋雪洁指了指身边这一小片地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昨天就是这些,但昨天没干完。”
就这样,还累得浑身都痛呢。
对于申宁来说,这只是几分钟的事儿。
但这些知青需要自己在大队生存,他们会在这里呆很久,早晚也要学会自己干活。
她摇摇头,手撑着锄头把儿,给宋雪洁矫正她的动作。
等其他知青们来的时候,她已经大有进步,翻了好几平方米的地了。
大队长把几个迟到的知青骂得狗血临头,才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干活去。
申宁扫了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任务上,以比老农民略快一点的速度干起来。
知青们过来时,被宋雪洁的进度惊了下,七嘴八舌问起来。
“你不是刚到吗?怎么干得这么快?”
“申同志教我的,”宋雪洁笑笑,指了指不远处的申宁。
申宁还不知道,她还没去过知青点,就在知青们心里留下了善良热心的印象。
要是大队其他人知道,估计会笑掉大牙。
十里八乡里打架最凶的申宁,什么时候热心过?
日头越往上升,申宁就越待不住,她不住地抬头看天,小伙伴会不会中午来找她?
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别人掏出干粮,就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雪洁带了几块饼干,她抬头,刚准备找申宁分享,就见一道黑影从眼前飞一般掠过。
她眼前一花,好像是申同志?
的确是申宁。
红江沟的大队长管的松,只要你干完分内的活,空余时间干什么,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申宁从大队长面前一溜烟儿跑过,他眼皮子抬了抬,又放下了。
申宁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缓缓走来的谢温时。
他穿着手上抱着厚重的狼皮大衣,似乎看到她了,步伐顿了顿。
“谢温时!”
谢温时一见到申宁的脸,就想起了昨天发生一连串事情,感激之余,又觉得尴尬、迟疑、警惕……总之心情十分复杂。
来不及多想,脸上先挂上了温和笑意。
他轻轻颔首,“申同志。”
申宁歪头,明明是美艳大气的长相,却莫名透着小猫咪似的娇憨,不满地皱起眉。
“你别叫我申同志。”
同志这个叫法,在人类社会是很客气很生疏的。
她下巴微抬,几步迈到谢温时面前,“你叫我申宁吧。”
离得太近了。
这么近的距离,谢温时几乎能看见她瞳仁里的水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