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四更那场风波外,后半夜便未再发生过什么了,众人也得以睡了个好觉,有了精神重新启程。
马车悠悠扬扬,载着少年少女的叽叽喳喳,打打闹闹,向着前方驰行。
跟兄长惯例性的斗了一番嘴后,徐明萱将目标转向了伍玥。
不过这次却不是为了斗嘴,她们几个年纪再怎么相仿,她也没这个胆子在她娘面前和她小姨斗嘴啊。
现在在她娘心里,小姨的地位可比她和哥哥高多了。
唔,好吧,她承认,其实她也是。和那个只会和她斗嘴的幼稚鬼哥哥相比,小姨可好多了。
腹诽过后,徐明萱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伍玥身上。
刚才在客栈时,客栈掌柜那明明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毕恭毕敬的为伍玥忙里忙外的模样,让徐明萱对她这个小姨和吴桑,就更是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小姨,你和吴桑哥哥是怎么认识的呀?”
注意力放了几分在车厢内的伍珂,听到这个问题时,不由悄悄竖起了耳朵,手下一个使力,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怎么认识的?”面对这个问题,伍玥和吴桑不由互视了一眼。
忽笑了起来,道:“这个故事就有点长了,而且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精彩。”
一旁的吴桑心想着,这哪是不精彩呀,简直就是他与伍玥相识以来,最狼狈的一幕了。
这样想着,吴桑的思绪不由伴着伍玥的声音飘到从前…
关东的冬季漫长,哪怕现在已近初春,寒风依旧洌冽,好似不把那股冷刺进人骨头中,便不罢休般。
吴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丢进这间屋子有多久了,只记得进来前,他把那坏女人骂的狗血淋头,眼冒金星的模样,别提有多爽了。
想到这吴桑忍不住勾勾嘴角,又笑起来。
只是这不笑还好,一笑又牵扯到了伤口,直痛的吴桑龇牙咧嘴。
苦中作乐一番后,吴桑看着紧闭的房门,和那仅用几块木板遮挡风霜的窗户,思忖着自己是先被这寒风给冻死呢,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好像无论哪一种都不太舒服啊。
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更喜欢老死,伴随着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那阵阵虫鸣。
还有吴四叔他们的欢笑声。
对不起啊,他这次好像真的要食言了。
没能将你们带回去,真的,对不起…
越来越重的黑暗朝着吴桑席卷而来,眼前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而沉重,哪怕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睡,要尽可能的挣扎着活下去。
可是那股召唤是那般的强烈,让吴桑毫无抵抗力。
彻底陷入黑暗前,吴桑恍惚闻道一阵花香,那股香味是如此的熟悉,仿佛一次他去凤凰寨送信时,闻到的玉蝴蝶花香。
重新恢复意识时,吴桑只觉自己陷入一团柔软温暖中,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那细腻绵滑的触感,令吴桑忍不住再次蹭了蹭。
多久了?他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柔软的床了?
吴桑已经记不清了,自他随着吴四叔他们引着那群追杀他们的正道人士,离开苗疆后,他就再未有过一日安稳生活。
逃亡,生离死别,继续逃亡。
他的生活就在这无止境的循环中往复轮转,哪怕当年的事情已经平息,却仍还是有着那么一些人追着他跑。
所谓的宝藏就这么的让人疯狂吗?
明明连影子都没有的东西,却惹得一群人厮杀争斗不休。
“因为人人都想一步登天,哪怕已经拥有无双财富,贪欲仍旧没有止境。”
回想起前世记忆中,那些电视剧,小说中因为藏宝图,而展开的腥风血雨,从前还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伍玥却隐隐懂了。
只是代价太过惨痛。
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吴桑忍不住弹起身子,“谁,是谁!”
掀开被子后,吴桑看见了一张脸,该如何去形容这张脸呢?
首先这张脸是很好看的,哪怕此时这张脸上布满脏污,哪怕她的年岁还尚小,可好看与美这种东西,从来不讲究这些条框规程。
但凡是达到它的标准的,那再不讲道理,它也依旧是好看与美的。
吴桑虽有那么一瞬被惊艳到,但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警惕心,身子挪动,退到不能再退的位置才停下。
“你好,我叫伍玥,是来和你合作的。”伍玥并不在意他的防备,依旧笑意盈盈的模样。
吴桑看着她脸上的笑,和那只伸向他的手,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合作?”
“对,合作。”伍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伸出的那只手虚空握了握后,才自我满意地收回,接着道:“你是五毒教的人,对吧,我看到了你身上的这个。”
伍玥扬着手中的小陶罐,那是吴桑用来装蛊的蛊罐,是每个养蛊人必备的工具之一。
“你,你什么时候。”吴桑伸手在身上摸了摸,不意外的发现,他身上的蛊罐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