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阮大脑一片空白。
顾司洺的唇又软又冰,鼻头也凉凉的,是刚才在阳台冻着了吗?
可为什么她却像被烫到一样,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她想要爬起来,可身子一软控制不住,整个人又扑回了顾司洺身上,将对方压了个彻彻底底。
“嗯…”
嘴角擦过顾司明的脸颊,最终又落到了他的耳廓上。
“嘶——别乱动…”
顾司洺灼热的大手握住她的侧腰,声音蛊惑沙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阮欲哭无泪。
我要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我就是想开个灯而已!
她从顾司洺头顶的沙发缝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举在手里为自己正名:“我我我就是想拿个遥控器开灯!”
情急之中,不知碰到了哪个按钮,整个房间所有的灯都瞬时亮了起来。
庄阮手举遥控器,一副要哭的表情,自上而下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顾司洺。
此时顾司洺西装内的衬衫被庄阮抓出了褶皱,领口微微敞着,扣子上还勾着几根棕色发丝。
而顾司洺本人正用手挡着眼睛躲避着突然的强光,薄唇微抿,耳根微微泛红,活像…
“咳…”庄阮撑着沙发靠背爬起来,坐在离顾司洺很远的地方,又将光线调暗了一些。
“那个…意外,都是意外。”
顾司洺适应光线后睁开双目,眼神晦暗不明:“你最好是。”
空气中的暧昧渐渐被灯光照散,庄阮缩在沙发的角落抠了一会儿扶手上的布纹。
她想起刚刚顾司洺红着的耳根,又禁不住好奇:“你…不会是初吻吧?”
都被包养了,应该不至于这么纯洁。
顾司洺靠在沙发另一头揉了揉额头:“那也算吻?”
说得也是,顶多算是…误伤?
庄阮用余光偷瞄半米之外的顾司洺。
顾司洺坐得笔直,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整理好上半身的衣服,并紧紧系上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他的右脚因为交叠的双腿而微微翘起,露出一只库洛米卡通棉拖鞋在半空中晃着。
因为尺码很不合适,拖鞋只能虚虚地顶在脚掌,露出大半截脚后跟。
“噗!”庄阮看着被甩在地上的另一只拖鞋笑道,“怪不得你刚才站不稳。”
顾司洺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只找到这个。”
被一只拖鞋打断的话题无法再继续,关于初吻和误伤的界定始终是个伪命题,也没必要再提起。
片刻后,顾司洺终于有了动作,他环顾四周,重新打量起庄阮的家:“你家装修很有风格。”
庄阮的房子很宽敞,进门是餐厅,挨着阳台落地窗的是客厅。从墙面到地板,从颜色搭配到家具风格,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独特品味。
顾司洺此时正坐在奶黄色的沙发上,脚下是一块很大的白色极简地毯。
客厅没有电视,沙发对面是整排的矮书柜,书柜上方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和装饰画。
可能是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也可能是真的被什么吸引,顾司洺起身走到那面墙面前,看着大大小小的照片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小学毕业戴着红领巾的庄阮,中学完成社会实践作业的庄阮,工作以后带姐姐出国散心的庄阮。她在他不存在的时间和地点肆意生长着,最终变成现在的模样。
百态的生活照旁边,挂着一副巨大的摄影作品,照片镶着复杂纹路的相框,彰显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震撼吧?”庄阮坐在沙发上,和顾司洺一起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拍摄了草原上一只雌性长颈鹿生产时的一幕:小长颈鹿从母体中脱离,正艰难站起,而它的母亲则正在和尾随的雄狮搏斗。
“这是我几年前去美国出差看到的。”
庄阮回忆道:“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个中国摄影师的展览,就记着一个作品名,叫《自生》。”
“回国后我总是想起这个场景,后来又费了好大的劲联系画廊,他们半年后才把这幅作品运回来。”
“是很震撼。”顾司洺和庄阮并排坐到沙发上,“可能那时候你恰巧生活不顺利吧。”
庄阮摇了摇头。
“长颈鹿姣沛后就会各自离开,只留下母长颈鹿独自怀孕直到分娩。小长颈鹿生来就要学会逃跑,不然就会被当做猎物吃掉。”
“我能感受到他们在那一瞬间的无力感,很拼命的去守护什么东西,但根本对抗不起命运和自然。”
“听起来有些悲观。”顾司洺看着她,“挂在这看着不压抑吗?”
“反而让我坚强。”庄阮笑笑,“看着它,总让我感受到生而为人何其有幸。”
“有些歪理。”
顾司洺看着地毯上的纹路:“所以你这个时间让我留下吃饭,就是为了向我展示你的收藏?”
“叮咚—”
二人的谈话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打断。
庄阮对着开门取餐的顾司洺说:“当然不是,吃完饭要带你看房子。”
“你这个身体,还是改天吧。”
顾司洺把印有知名餐厅Logo的餐盒一个个打开,露出精致的粥和小菜。
庄阮扫了几眼,边去厨房拿碗筷边揶揄道:“没想在我家吃饭,菜量却点的两人份呢。”
顾司洺面不改色:“怕你一份吃不饱。”
“狡辩。”
庄阮摆好碗筷准备开动:“房子就在附近,不麻烦的。”
可能是“意外”发生后的话题有些交浅言深,饭桌上二人基本无话,安安静静地将病号餐吃得干干净净。
半晌后,顾司洺穿回合脚的Fendi皮鞋,提着几包分好类的垃圾站在了庄阮家门口的楼道里。
“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顾司洺无奈道,“说好的看房呢?”
庄阮扶着门从家里探出半个身子,指指右边那户的大门。
“密码948264,中文九键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