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就这样躺着,不吃不喝,仿佛死人。
过去的一切在我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甜蜜的、痛苦的、孤独的、无奈的、惊喜的、后悔一辈子的……我努力的搜索和侠客有关的点点滴滴,铭刻在心,只觉得每时每刻虽生犹死。
……
第四天,我站起身出了门。
我没走太远,只是去了家附近的一片白桦树林,天开始冷了,一阵风吹来,树叶纷纷飘荡在空中,随即又落到地上,地下早已积了厚厚一层,树叶的尸体被我踩的哗哗作响,穿过树林,就是一片花海,延伸到天边,一眼看不到尽头。
我缓缓走进花海,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就停住了脚步,看着远方发呆。
半人多高的美瑛花簇拥在我身旁,风一吹过,芦苇般飘荡。这地方没有人,出奇的安静,天高云淡,我石头般的伫在这,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我一人。
……
又剩我一人了。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更好的方式来给他送葬。
未亡人,心却死了,可心死了,爱仍会活着。
和他在一起断断续续的有三四年,快两千天。
可我却从没和侠客一起看过日出。
——原因很简单,我这个人,太懒了。
晚上不睡,白天不起,导致我刚起来,侠客他们就开始直接吃午饭。“这不公平。”我曾向他抗议道,“明天吃饭你得叫我。”
第二天中午,我看着浑身青紫的侠客愤怒不已,“骗子!说话不算话!吃独食!你干嘛不叫我。哼。”
第三天中午,我握紧拳头瞪着他,“你又不叫我!”
第四天……
一周后,我刚从被窝里钻出来,揉着头发睡眼惺忪,一个身影‘嗖’的窜过来,吓了我一跳。“白蘭,别怪我不叫你,我这半边身子都要废了。”
侠客握着我的肩膀,目光炯炯,一身正气。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个人还有那么一丢丢的起床气。
……
火红的太阳升起,金红色的阳光薄纱般铺洒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跟着燃烧。我今天才看明白,原来朝阳和夕阳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身后的人站了很久了。
“说两句话吧,库洛洛。”我回头,试图从那个黑发的男人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西索干的。”他笃定地说。
黑发的男人笔挺地站在那里,他单穿着白衬衫,手插兜,一副臭屁的、不可一世的、孤傲的君王样,他站在那俯视着我,随手扔给我一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做,白蘭。”
我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仔细看了一下,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侠客具现化出来的小恶魔手机。
“我之前在天空竞技场和西索打了一场,借了一下他的能力。”他说得理所应当,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伤心,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哭过,但我俩都是爱逞强的人,谁也不可能在对方面前哭。
我真的很生气。
西索和库洛洛的恩怨我早有耳闻,他追库洛洛想打架的架势比追女人都上心,他俩最后谁死谁活我并不关心,可是牵扯到无辜的人,尤其是自己的男朋友,这一点让我始终无法接受。
我怒火中烧,快速走过去,用力抽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听起来格外响亮。
库洛洛实力比我强,如果他想躲或者反抗,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个男人却没还手,就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动,仿佛我打的不是他一样,我瞪着他,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傻了。
“邮件也是你发的?”我一挑眉,看着眼前这英俊男人脸上明晃晃的手指印,丝毫没有愧疚感,我冷静不下来,我也不想去分析,我自顾自的把这一切归咎于库洛洛,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有的人之间的感情甚至比亲人还要深厚,我知道关于借能力这事侠客肯定是自愿的。但是我不甘心,我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就算是他欠我的,也算是欠侠客的。
即使感受到我的怒气,库洛洛还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从我认识他起,除了演戏之外,似乎这人脸上从未出现过惊慌地表情,而这种表现会让人感觉特别的不真实,这也是我不太喜欢和他来往的原因,“对,他很久之前就录好给你留的。”
听到这我心头一紧,酸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我忍了忍,心想绝对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丢脸。
“他埋在哪了。”我问道。
“艾鲁纳。”库洛洛说,“知道消息的时候我在去黑暗大陆的船上,是芬克斯和富兰克林去的,你也看到照片了,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尤其是库哔,头被砍掉,尸体更是被乌鸦啄的不成样子,两个人只能就近把他们安葬了。我在半路坐船返回来,已经去看过他们了。”
这一点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库洛洛做人目的性很明确,他能从去黑暗大陆的船上回来,这件事本身就很诡异了。
“在这之后,西索又折了「蜘蛛」的一条腿,加上锁链手之前折的,现在剩的没有几只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恍惚间看到了一丝丝的憔悴,不过这种神情转瞬即逝,“当然就算我死了,旅团仍旧会存在。”
库洛洛平静地说,与旅团的存在相比,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喂,库洛洛,你会去杀西索么。”
“……会。但在这之前,我会再去一次黑暗大陆。”
我笑了,我读到了他语气中的停顿。这个男人办事相当谨慎,即使他偶尔有犯二的时候,但我知道他不会像我一样直接冲上去就找西索对A,我不关心黑暗大陆里有什么让他那么在意的东西,目前为止,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杀西索更让我感兴趣。
“我也会去杀他,那我们就看看西索最后能死在谁手里好了。”我露出了一个模糊地微笑。
“对了库洛洛,你听过一个蜘蛛的故事么:母蜘蛛怀孕的时候六亲不认,她没有记忆只有本能,雄蜘蛛却无法抗拒的被她吃掉。等她生了小蜘蛛之后,她会选择把碍眼的小蜘蛛也吃掉,毕竟她的基因,只会遗传给一只,而小蜘蛛在成长之后,她会选择吃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所有人,这样的话,所有的基因都归她了。然后在某一天,小蜘蛛会遵从本能继续当下一个母蜘蛛,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我不会讲故事,库洛洛应该是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最后,把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否定,“我才是那个小蜘蛛。”
我转过身去,抬腿就准备走。
“最后一面都不想看,是不是觉得对不起他。”身后的‘讨人嫌’又说话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八卦。
我顿住身子,回头看着库洛洛,语气不太好,“你说什么?”
这个男人一如往常厚着脸皮语气波澜不惊,“自己喜欢的人死了,一滴眼泪都不肯掉么。”
我随手抓过他刚才给我的手机向后扔去,“你不是替我哭了么,多管闲事。”
身后传来闷闷的一声,肯定砸中了,也不知道像他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会不会觉得疼。
我也不想回头看,只是加快脚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