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宓宁大叫道:“什么?!”
“姑娘是不是遇喜了?”
那小丫鬟捂嘴道:“方才二公子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可着急了,我们都以为......”
季宓宁依然如同失聪一般大叫道:“以为什么?!”
“以为......”
那小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季宓宁也简直是被这些的想法惊到无话可说,立即坐起身来,双手交叉在胸前义正言辞道:“求各位姐姐妹妹不要胡猜乱猜!我与你们二公子根本就只是泛泛之交,平白无故怎么就遇喜了?”
“可是我们明明都听说,二公子将你带到茶肆的厢房内独处了一个多时辰呢。”
“那是他在问我正事!我们二人清清白白,没有过任何身体接触!”
厨娘敲了敲门,送进一盘杏仁豆腐与一锅参鸡汤,季宓宁饿得发昏,闻到香味瞬间一跃而起,兀自坐到桌边吃起了豆腐。那几个小丫鬟又从托盘中端下她点名要吃的烩菜与藕汤,好奇地打量了季宓宁几下,全部围到了她身边。
“不论如何,季姑娘,二公子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季宓宁夹起蔬菜送进嘴里,边嚼边好笑道:“他哪点看上去喜欢我了?我觉得他那副样子,大概不会喜欢任何人吧?”
小丫鬟甲摇头,竟是有些可惜道:“如果姑娘真的遇喜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们骠骑府就能有小公子了。”
这话说的季宓宁心里直犯嘀咕,但美味入肚心情极佳,便随意应和道:“不过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你们二公子也确实老大不小,该有个后了。”
她们皆点头表示同意,欣喜笑道:“季姑娘生得如此漂亮,说不定未来的小公子也俊俏得很呢!”
另个小丫鬟随即拍手畅想:“是啊!肯定跟咱们二公子一样俊!”
季宓宁不禁无奈,不知是应当感谢这些小丫鬟的夸赞,还是笑她们不谙世事胡思乱想。就单凭她这样来路不明的身份、不知书也不达理的性格,给骠骑府二夫人做个贴身侍女还说得过去,这赵府的下一代小辈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顺着说几句好听的,把她们哄高兴点,说不定还能多混几顿好吃的。
于是季宓宁有模有样地抚上自己的腹部,夹起一大只藕块送进嘴里,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这种事情再说吧,又急不来,再说我目前还小,没有任何养孩子的打算。”
她想了想,又故意逗她们道:“不过如果二公子想让我生,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呢!”
“......”
“考虑什么?”
季宓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吓了一跳,立刻放下筷子看向门外,竟发现赵容疾端端正正站在门口,腰带上的佩剑已经取下,虽然换了身轻薄简单些的深青常服,依旧如白日里一般严肃正式。
几个小丫鬟用手帕遮住脸颊,行过礼之后便疾速退下,并不怀好意地带上了门。
“......”
她尴尬地抄起勺子喝了两口鸡汤,学鸵鸟利落装死装哑。
赵容疾走到桌边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菜,冷哼道:“醒了不先喝药,餐食倒上的快。”
“我饿了嘛。”季宓宁放下汤匙,低着脑袋有些委屈道:“我头好晕,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其实她半点也不委屈,也不在乎赵容疾说她什么,毕竟吃饭喝水睡觉才是人生必须的铁打正事,不论如何她都得多吃点。不过赵容疾貌似对她撒娇这件事没有任何抵抗力,所以季宓宁就是想逗逗他,想看看他要如何破壁吃瘪。
“没有说不许你吃。”
赵容疾顿时沉默下来,移开眼色指了指榻边的衣柜:“去披件外氅。”
季宓宁转头看向身后,莫名其妙道:“为什么?我不冷。”
“去穿上!”
她怒道:“不穿!你少对我大喊大叫!”
赵容疾神色冷峻地扫了她一眼,几乎是瞬间又移开了目光,想说些什么又半天说不出来的样子,耳根发红眼光闪躲,倒是罕见地这么窘迫。
季宓宁歪起脑袋看了看他,又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的里衣——
这衣裳其实就是最平常的就寝素裙,比一般衣裙薄了些透了些,而且内里一般不会再穿任何束胸之类的物什。
她先前在戴府伺候戴凌翎穿过,自己原先在家里也有一套,不过只是自己洗净的一件夏裙,比这种丝纺的要简陋些。
并不是什么看不得的暴露打扮,赵容疾却看起来非常在意似的,季宓宁打心底觉得他刻板别扭,便卯足了劲想和他斗法。
她坐直身体,又是驾轻就熟一套委屈撒娇加无辜,伸手将赵容疾的脸摆正过来,强迫他直直与自己对视,不能躲开。
“方才你们家小丫鬟可是求我给你生孩子的!你这么保守,我们还怎么进展?”
赵容疾瞬间像被一道惊雷劈在头顶,瞳孔如同地震,愣在了原地。
“......”
竟然没有掀桌而起?
季宓宁暗自琢磨,想来他方才大抵是已经听到了自己与那些小姑娘的对话。
“再说我现在已经到骠骑府来了,就已经是你的人了。”她直视赵容疾眼神:“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没问题。”
赵容疾的表情依旧没有恢复平静,看来是被这番露骨的“豪言壮志”惊到,不知要如何回答她。
季宓宁长得好看,正如同一只狡黠惊艳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勾人魂魄夺人性命,却又要装作一副丝毫不自知的模样。
旁人看了或许会戳穿她装模作样的表演,但赵容疾却很难做到,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直白的言辞,说白了也没人敢无聊到来挑衅他,但自从遇见季宓宁,他便逐渐尝到了这般甜头,体会到了一种数感交叠的滋味。
见他半天不回话,季宓宁更是得意,冲他眨了眨眼,收回放肆的双手,接着吃起了自己的清汤炖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