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商时序花大半时间忙碌在月饼铺子里。
“小姐,城西逍遥楼给了四箱月饼的定金,中午送去。”
婢女清梨翻开账本,玄都城几乎一半的酒楼选择来季节月饼店进货,疲累地跑遍玄都城推销月饼的半个月,终于迎来了盈利。
商时序让苦力工搬四木箱月饼到门边放置,木箱上各有掰开的半块月饼,好方便让货郎看清楚口味担走。
同行相忌,隔壁的绿豆糕铺老板见此,阴阳怪气道:“我猜是卖什么这么便宜,原来是装些果酱和咸蛋黄当馅料就敢说是月饼了,这哪是物美价廉,我看是偷工减料。”
绿豆糕铺老板的话引起了街边食客的注意,他更起劲,像是好心给予商时序忠告道:“女人的性子就爱占便宜,应该好好在家待着,偏要抛头露面,结果糕点粗制滥造,敷衍了事,欺骗食客可是走不长远的,迟早亏空关店。”
有几个食客往他的店铺方向走,他朝商时序讽刺道:“看到没,人都长眼,不稀罕买削减工料的糕点。”
“你!”清梨欲要争理,商时序及时拉住了她。
商时序没作声,等货郎担走木箱,带清梨进店。
绿豆糕铺老板嗤了一笑,扭头变脸迎接食客。
那几个食客温和有礼,兴奋地问道:“我们方才听见你说什么咸蛋黄月饼?是在这里卖的吗?哎呀,转了几条街可总算是找到地了,老板你家月饼花样多还好吃。”
绿豆糕铺老板眉毛一拧,不服气地撇嘴,但不好发脾气,他不乐意地指向隔壁的“季节”月饼店,“这家买。”
……
后厨。
“明天早市,小福你多购几车面粉与白糖。”
商时序嘱咐完后厨的厨娘多做些货,出了后厨看到几位衣着华丽富贵的女客人在挑糕点,清梨殷勤推荐。
客人旁边的蓝衣小孩大口吃着月饼,倏然面色发青,张嘴却不能发出声音。
蓝衣小孩难受地拽了拽女客人的裙摆,女客人吓出尖叫声,所有人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
商时序知道小孩吃月饼噎住了,连忙走去小孩的身后,把手放于小孩的肚脐上方,使劲几下,小孩立马吐出一块黏糊的膏体。
商时序稍微移开位置,让出地方给快要急哭的女客人查看小孩的情况。
“还难不难受?”
“姐姐,我不难受了。”
“慢点吃。”徐璎见弟弟没事,拍拍他的头,起身朝方才伸出援手的姑娘屈膝一下行礼,“谢姑娘。”
“无妨,有意外发生在我的店铺,我也该负责。”
对方声音轻灵悦耳,娇柔和缓。
徐璎抬眼一瞧,眼前的女子容貌娇美,眉间一抹似花瓣的红胎记,她认出此人是商家的嫡长女商时序。
“原来是商小姐,我爹乃六部员外郎徐海平,家住城东,我字为璎,不知能否有幸与商小姐结识一番。”
商时序作为玄都城名门闺秀的典范,徐璎本就对她欣赏,得知商时序还学习经商之道,不由得肃然生敬。要知道大玄朝属水,男子为风,女子为水,多数女子一生多是寻个好夫君,然后深藏深宅,所谓守水财。
商时序能外出开铺子,徐璎多少有些羡慕她爹娘的开明,不像她出趟门得求好久。
商时序本来要回商府,一听对方叫徐璎,她猛地一怔。
她的梦境中,柳南絮的心爱之人,便是名叫徐璎,年幼时救过柳南絮一命,也是家住城东,乃徐海平二夫人徐氏所出。
她看徐璎诚心交友,便放下恶意,温声道:“我字时序,大玄三十三年正月生。”
“好巧,我也是正月生!但是大玄三十五年,我可以喊你序姐姐吗?”徐璎一时激动握上商时序的手,但抬眼对上冷淡的眼神,她的热情瞬间冷却,不好意思地放开了手。
“是我莽撞了,望商小姐不要见怪。”
“时间不早,我急着回去,见谅。”商时序待她有礼,可反应颇淡。
……
这几天,商时序在铺子忙活的时候,总见徐璎来她的店光顾,时常像个小尾巴跟她身后找话聊,眼底全是敬佩。
裴惊辞坚持不过三日,跑来说不信了她那套婚前不许见面的说辞,虽然充当搬货的苦力,替她省去一些烦恼,却老喜欢站在她身后的左边,盯得她毛骨悚然。
商时序一回头,每次都见他两眼无神,朝右歪着脑袋。
“你到底要干什么?”
“无聊。”
次数一多,商时序随他去了。
可有人就一直观察着他的动向。
徐璎担忧之色浮于面上,她站在商时序的身边,一边瞥视裴惊辞,一边小声提醒商时序:“序姐姐,你店里那位最高最壮的苦力工好不对劲,即使他样貌不错,可不知晓与你身份悬殊太大似的,也没有配不上你的自知之明,你与他去采购货物时,可不要单独与他行动,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
商时序闻言一笑,随口问,“他怎么不对劲了。”
裴惊辞常年混在军营,打扮糙里糙气,一些世家子弟的宴会也不喜参与,很少人见过他的样貌,徐璎常年在闺房里待,互相认不出来很正常。
她刚想跟徐璎说此人为裴大将军的嫡长子,却见徐璎满眼惊恐地同她说:
“我看他老是趁你不注意,借影子低头去亲你的影子。”
“序姐姐,我怕他不怀好意。”
试想,一个高大的低贱男人对自己影子做出如此猥·亵的举动,怎能不该提防?
徐璎光想便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