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嚼路边野花,吃地下野草嫩根都不嫌弃,敢嫌弃那碗麻辣烫,她就以后都不给他尝新菜品了。
……
翌日,天和食铺门口边的菜单,又多了一个麻辣烫。
来往的人驻足观望,低头讨论。
“麻辣烫?这又是何物?”刘木匠自从尝过中秋节那天的酸辣粉后,对天和食铺的菜品味道相当期待。
他进入店,找了一个位置坐。
有店员招待他,“客人是一个人吗?”
刘木匠:“一个人,来一份你家的麻辣烫。”
“好嘞。”
上菜的速度很快,刘木匠眉头一挑,体感不错。他坐靠门边,外边的路人站在他的旁边,都等着他吃麻辣烫的反应。
只见刘木匠从夹起第一口,便埋头苦吃,就饭吃了三碗白米饭,他们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咂摸着嘴巴直勾勾盯着。
刘木匠放下碗筷,又喊来店小二,众人以为他要结账了,打算散开人,谁知刘木匠喊道:“再来一碗……呃,另一个配置的麻辣烫,两碗米饭,反正你们送上来便是。”
还能吃?
那得多好吃。
看热闹的那七八个人放心地进入店内,各都点了刘木匠先吃的那一份麻辣烫配置。
麻辣烫的菜都是迎早露在菜地摘的,肉是凌晨屠户鲜杀的,新鲜的菜和肉煮在一块,自然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麻辣烫专门配上米饭或面条,管饱耐饿,天和食铺又实惠良心,走的薄利多销路线,回馈的好评居多,一人品尝过后带一帮朋友来,一月不到,来吃趟麻辣烫竟成了周边百姓的习惯。
……
商时序看着近期的账本,意外于点麻辣烫的食客居多,据店小二回馈食客的反应,说是味道美味,上菜快速,有时急去田里干活,来天和店里点一份装进食盒,到地里打开,都还热乎着呢。
有汤,有肉,有菜,最是适合带去干活时吃的,好吃又方便携带。
她翻到最新的流水账,发现不仅百姓喜欢点,一些大户人家也派人来订餐。想来食客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做好味道是硬道理。
不过,她叫来负责送单的店员,吩咐他们,只要是世家贵族的单,就另外推荐一款新菜品。
几个送单的店员皱了眉,“老板,这行得通吗?”
商时序:“去做就行,你声称一般人吃不上,得预约,另外,有名的文客若是光顾本店,定要好好招待,即使他囊中羞涩也无碍,妥善招待过后,哄他写一首诗,用来称赞菜品的味道,再挂到店中央高台旁边的墙,让众人看到。”
商时序特别强调:“定要让众人清楚,这哪位名人来这吃的,作的什么诗,不要得罪任何一个人,让他们攀比,以过来天和食铺就餐为荣。”
有机灵的店员上道了,“老板,懂了!”
商时序让他们下去,然而店小二刚出房门,端菜的店员面色惊慌跑进来道:“老板,有食客说咱东西吃出了事了,喊在门口说要报官!”
她一出去,听见门口的哭声越来越嚎大。
吵得商时序太阳穴又隐隐发痛。
她走过去时,一眼扫过店铺里的情况。
靠近门口那一桌子,脸大的瓷碗倒扣在桌,撒泼了一碗麻辣烫的汤汁,没有菜和肉。
而大哭的母亲抱紧自己的姑娘,流着横流的鼻涕跟聚在门口看热闹的人,控诉天和食铺,说菜是隔夜菜,馊的,用的油是她们从泔水里滤的油,第二次回锅。
“我良心难安啊,但我女儿治病急需要钱,我不得不按照这家老板的话去做,但我女儿内心自责,与我赌气来这店吃,她本来身体就不好,诸多忌口,小小一碗肉菜汤便让她呕吐不止。”
“大家伙,我对不起各位,我向各位赔罪,不过我要揭发,天和食铺不仅让你们吃的污秽,也拖欠了我的工钱!害我不得钱给女儿治病。”
这母女二人衣着褴褛,平白无故指出天和食铺用糟践物做菜,定会被质疑一番,但谁会拿自己女儿的命诬赖一家饭店?
而这位母亲逼不得已又有错在先,更像被拒给工钱,致使母亲与天和食铺撕破脸皮。
路人纷纷嚷嚷。
“太惨了吧?那姑娘面色青灰,快不行了。”
“没想到商老板看起来美若天仙,年纪轻轻,却心肠如此不堪……”
“嘘嘘,这裴家的新媳妇,惹不起……”
“欺人太甚,是裴家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呸,以后不来这家店吃饭了!”
商时序视线落到那母亲怀里的少女,见那少女快不行了,目光却躲闪,她心下了然。
青桃蹙眉,朝商时序看,担心道:“小姐……”
她看到商时序面上泰然,朝那位母亲说:“你若真心为女儿,别赖在这里,跟我婢女青桃去见郎中,去早,兴许这位姑娘还有救,不然,等死。”
青桃难以置信,“小姐,她们满口谎言,明明陷害天和食铺,讹诈你啊!”
她知道。
但幕后指使她们的人不知道是谁,对方来势汹汹,不顾忌她背后的商家与裴家,权势必定滔天。光惩戒这贫穷的母女没必要,不必为难苦命人。
商时序声音轻柔,却不容置喙道:“送这两位去看郎中。”
青桃瞪了那母女两,带两个人高马大的店员,去把那女儿和那母亲请到马车上。
那母亲不敢相信,惊喜又害怕地怂着脑袋,她怕商时序反悔一般,着急扶女儿进入马车。毕竟若不是被逼无奈,谁会违背良心到这诬蔑。
“哈这假惺惺的。”
“她该做的!”
“呸!什么破店。”
周围恶评涌来,商时序仍站在食铺中心口诉澄清,一再解释天和食铺里的食品,皆是新鲜干净的食材制作,那两位母女也并非天和食铺雇佣工。
尽管无人相信,尽管清楚天和食铺名声将毁,但她该说的都说了,问心无愧。
店员听不下去咒骂声了,和商时序道:“老板,您先回房吧。”
“待会儿有人要来了,今天提早关店,都回去歇息。”商时序让他去收拾打翻汤碗的桌子,没有回去。
须臾,果不其然,拥挤人群中挤出来了五位狱卒。
商时序跟他们去往衙门受审,商承义忙于公务,碰见她时吃了一惊,问起缘故,她一一作答。
商承义沉着脸,让她回去。
“好,爹,你注意休息。”
晃动的马车内,商时序闭目养神。
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波澜不惊地接受已发生的事实。
这一通流程下来,天和食铺其实没有事,不会被封门店,但可能没有食客敢来她的店就餐,即使后续真相大白,偏见也深刻食客内心。
两个多月来含辛茹苦的经营将付之东流。
而她在明,敌在暗,这一次没彻底毁掉天和食铺,也算是警告她。
她预想了一下,对方的下一步,应该是继续打压她,然后派人与她见面约谈,收购天和食铺里所有食品的烹饪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