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池迟在确认身体无恙后也和夏天一起归了队。
晚上吃完饭,操场上的队伍又被集结了起来。
饶教官欲教大家练习踢正步,这是很重要的一节,下周一的阅兵仪式上走出的方队不仅关乎班级荣誉,同样也关乎着他自己的面子。
这个季节的天黑得很晚,八点多的时候才堪堪瞧出点夜色来,同学们也已经精疲力尽。
其他班的进度停了下来,大家都坐在操场的地面或草坪上说说笑笑,于是饶教官非常识时务地从了众。
“报告教官!”夏天突然从队伍里冲了出来。
“说!”
夏天面不改色:“我尿急!”
话毕,底下的同学发出一阵轻笑,像某种细微的电流,擦过夏天的心脏。
饶教官显然也没想到是如此鸡毛蒜皮般大点的事,便侧头示意了下他,意思是同意了。
接着夏天小碎步跑向了远处的厕所,都怪刚才在教室里水喝多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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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月朗,星星在天上不遗余力地发着亮,看似静谧的外表下笼罩的是青春时代里少年们特有的疏狂。
现下,偌大的操场上已没有队伍在军训。
教官和学生们大多都坐在某个精心挑选的角落里促膝长谈,主要话题就围绕着介绍自己和才艺展示这两个方面。
例如理科六班有个常年学舞蹈的女生,花式百般地展示自己的柔韧性,还趁在座的同学们不注意,来了个空中一字马。
周遭瞬间掌声雷动,男女皆发出惊叹声。
“牛哇!”路北明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夏天身边,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做事毫无规律。
夏天刚从厕所出来,尽管离军训主场离得远,但也能依稀望见那边跳跃的影子以及听见狂热的欢呼声。
而这所有的一切,直到被路北明的突然出现打断。
此时此刻,他搂着夏天肩膀,一副“小弟,大哥罩你”的架势。不过说实话,他楼他的肩膀有点费力,因为太宽大了。
“我说你好歹是直升班的,注意点规矩好吧,擅自脱离群体算哪门子事?”夏天把路北明的手扒开,随后质问道。
路北明不服,反问:“你呢,你还不是脱了群体?”
“你瞎吗,我来上厕所肯定打了报告的。”
晚风将路北明的刘海盖儿吹得飘扬,几乎要糊夏天眼睛上,奈何他凑得近,撇都难撇开。
路北明狡黠地笑了,然后右手忽地从背后拿出一个手电筒,用明晃晃的光怼在自己脸上,半明半暗的模样直煞人心。
他挑眉道:“反正现在也没正式训练,胖子你来帮我个忙呗,也省得等会儿放学我去把你绑过来了。”
夏天见那他那副阴森扮相实在不舒服,一把夺过手电筒:“你又搞什么事儿?”
“这两天天气不是特别热吗,听说你们班光上午就晕倒了四个。”路北明一脸郑重,像是要操持什么大事般,“我最近在网上看了个求雨阵法,想试试,要是成了的话咱就不用晒这太阳了。”
“过于荒谬了吧,你以为你古代求雨大祭司啊?”夏天不屑,觉得身旁这人在胡诌。
路北明当然不会善罢甘休,生拉硬拽夏天:“试试嘛,顺道你再帮我录个视频,明儿我请你吃饭。”
就知道不是求雨这么简单,但他那点儿粉丝少得属实可怜。
“路北明,当网红引流量的话,你这种方法不合适,亏你还直升班。”夏天如同父亲教导儿子一样教导他。
然而路北明犟得很,“我不管,我拍视频就图个开心,总之你快跟我过来,别站这儿磨磨唧唧。”
夏天长叹了口气,接着便紧跟着路北明离开了笑声此起彼伏的操场。
他们来到学校后门一条隐秘的小径边,这里曾经是片菜畦,但是现在荒废了,几乎没有过路人。
四周寂寂的,只偶尔能听见些许蝉鸣和蛙叫。
夏天将先前从路北明手中抢来的手电重新打开,照亮前方视线,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不自往下苟了些:“蔚阳中学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太稀奇了。”
“不瞒你说,我一来这学校老早就发现了,到了晚上特安静。”说着说着,路北明突然朝不远处的灌木丛跑去,“还好我机灵提前筹备了道具。”
他从灌木丛后面抽出一个高高的手机支架,紧接着提着它来到夏天跟前:“你帮我先架好,我要开始摆阵法了。”
夏天将信将疑地接过支架。
求雨阵法,真是活久见,看你能摆出什么花样来。
“手机给我。”
路北明见状,于身上一通摸索后,最后将手机从军训裤子的束腰带里抽出:“给,还热乎着呢。”
夏天无语凝噎。
接下来二人各司其职,路北明捡了很多块石头,又从兜里掏出张图纸,随后将石头们按上面绘制的样子摆放齐整,后再捡起根树枝,在石头的布局之间走走停停,画出多变轨迹,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阵风过,夏天背脊忽地一凉,连带着他的肩膀都不由自主缩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