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数学老师郭老师正在黑板上刷刷写着他的粉笔字,一如往常。
池迟听着他的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直到敲门声突然响起,教室门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郝富强站在门边先是朝里张望了一会儿,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教室里的某一处。
他看向了池迟,他又敲响了教室门。
“郭老师打扰一下,我想叫池迟出来。”郝富强向坐在教室里的池迟招手,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看吧,到底还是来了。
教室的走廊外,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神情严肃,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讨厌的磁场。
池迟从教室门走出来,不卑不亢地和他们对视。他们能拿她怎样呢?
“叔叔阿姨,我们再过来些,等会儿的谈话声可能会影响到教室里面的同学。”郝富强温馨提醒道。
“奥,好好,好的老师。”他们对郝富强倒还算和气。
可就算如此,上一秒和和气气的他们,在对待池迟的时候,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
掌声清脆响亮,池迟头被打得侧向一边去,耳中只嗡嗡的响,压根就来不及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们扇过她的第几巴掌了。
她心头莫名涌上酸涩,鼻头也涨得发痛,但还是硬哽着声音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她在面对眼前这两人时,只有满满的不甘和不情愿,直勾勾且丝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们看。
她父亲见面前这丫头居然还敢顶撞他们,打一巴掌不够,便预备再打一巴掌,好在被郝富强及时给拦住了。郝富强将池迟父亲粗粝的手掌一瞬不瞬地截在半空,语重心长说:“孩子犯了错要好好沟通,或许你们可以好好谈谈呢,这样冲动是不可取的。”
“谈?谈什么?”池迟自嘲似的笑了起来,觉得郝富强这话荒谬至极,“谈我要是回到那个破家应该怎么苟且地活着吗?整天看池远那个烂家伙没事找事吗?”
“我告诉你,我们之间从来没什么可谈的!就当没生过我吧。”
池迟母亲听了她的这番话,简直要气撅过去了:“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简直是个畜生!白眼儿狼,妄我们生你养你这么多年!”
“你看现在多好啊,及时止损,以后不用养了。”池迟一脸无所事事,耸着肩,麻木地说完了这句话,“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郝富强在安慰池迟父母的情绪,没赶得上拦住池迟,她就这样从眼皮底下溜走了。
池迟一步一步地渐渐走远,迅疾的步伐在关闭的教室门那里微顿了一下,随即又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直至彻底消失在身后人的视线里。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她的青春就要和别人不一样了,充满了风风雨雨和叛逆。
她没有选择走进教室,因为感觉心烦,更因为感觉自己不属于他们。她终于,孑然一身。
至于申意杰,她对他还没有彻底放下防备,敞开心扉。
走下一层层楼梯时,她听见了父母响彻整栋教学楼的谩骂声,各种难听的遣词造句都有,可她能忍,到底是不动声色走出了那栋楼。
按照这种发展速度,年级上关于她的流言应该会四处飞散,她会成为一个人人鄙夷的人。
啊,真烦人啊,烦人得想吐。
今天明明是个晴天,可不知道为什么,池迟却感受不到丝毫热烈的温度。即便是那样明亮的光,在她的眼中也成为了黯色。
校门出不去,她只好一个人在操场上走走停停。
操场的跑道上,沙砾石子颇多,池迟百无聊赖地踢着它们。
这种情况持续到,她逆着光低着头直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好的放学吗?”池迟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申意杰那张溢满担心的脸。
阳光将他的脸勾勒出阴影,轮廓是那么分明。
申意杰微微抿着唇角笑了起来,眼尾朝下弯出深意:“学校里的那群人八卦传得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消息又那么灵通。”
哦,原来是这样啊。池迟一脸了然的神色,不置可否地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随他们去吧。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但没办法了。”池迟仰头,正视申意杰的眼睛,行止间尽是坦然。
这个夏天就快要结束了,真的真的要结束了。
申意杰,我们有明天吗?
或者说从始至终,这都将会是一个无疾而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