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也该走了。”刘艳很识趣地说道,这充分说明她的基本素质还是很好的,比牛海的眼色强了一百倍。
“你慌什么呀?”周坤热情地挽留道,他一定要表现出一个前任上司的大度和柔情出来,这就比较好玩了,“再聊会呀。”
“你急着回去,有什么事吗?”他又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刘艳随口说道。
“我是怕耽误你们干活呀。”刘艳再次解释道,并未真走。
其实她哪里想走啊,只是在嘴上这样说说而已,就像世上哪里有人真正喜欢孤独,不过是因为没钱出去玩罢了。据我说知,她的那个新上司比周坤差远了,尽管周坤又比Y君差那么一点点。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就算是周坤原来说话办事不怎么样,跟着Y君在一个屋里混时间长了,总还是能学点真本事的。就拿我自己来说吧,尽管我进单位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在Y君的悉心教导之下,我各方面的能力提升得都很快,见识和水平也在快速地增长,我现在一个星期学的东西比从前一个月学的东西都多。特别是一些为人处事的深刻道理,一些极其宝贵的人生经验和教训,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我,让我少走了无数的弯路,避免了很多职场中的曲折和陷阱。
“巧了,这会正好没活。”周坤道。
“我在这里的时候,天天忙得要命,”刘艳有意抱怨道,脸上浮现的却是正宗的轻松神色,“我一离开了,你和牛海又没活可干了,看来我的命真是苦呀!”
“从来都是活随着人走,你不知道吗?”Y君随即嘻嘡道,他表现得比刘艳还要轻松,尽管实际上他手里也有一堆的活要干,我都有点替他着急,“身为一个柔弱的女同志,谁叫你那么能干呢?”
“哎呀,你这是夸我还是可怜我啊?”刘艳嗔道。
“夸你啊,”Y君赶口说道,“这还用问吗?”
“好吧,那我就接受你的夸奖了。”刘艳勉强笑道。
“只要不耽误你们干活就行。”她又提及走与不走的问题了。
“只要是你来了,我们就算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你呀,更别说我们不忙的时候了。”Y君趁机大大方方地献媚道,搞得我都有点怀疑他是否喜欢她了,或者是否曾经喜欢过她。
这个问题的确值得深入地思考一下,尽管人家根本就无意于和我争抢什么。她似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不贪财,不好色,不爱慕虚荣,不热衷于打扮,不随便议论任何东西,她的品行一贯端庄大气,做事永远光明磊落,我真的没理由不喜欢她,敬佩她,欣赏她。关键时刻理智这位老先生挺身而出,非常严肃地告诉我,我单是在脑子里想一想Y君是否喜欢过她这个小小的问题,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和伤害,都是我的不对和过错。可是,哪怕是接受过这种善意的忠告或警告之后,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我依然会一点一点地分析起他和他在我面前所展示和暗示出来的种种东西,尽管他们两个人可能都是纯洁无瑕的,也都是完全无辜的。
那么,他是否喜欢过刘艳呢?是否对她心动过呢?这个比我要高一点的纯净女孩,这个比我要早几年进单位工作的温柔女孩,这个连我都能相中的秀外慧中的女孩。经过一番非理性地痛苦分析之后我自信满满地觉得,他一定有过这种非常基础性和常规性的想法,而且不止是一次两次或三次五次,只不过每次都没达到如饥似渴的非要得到她的可怕程度,就是说一直都停留在发乎情并止乎礼的可控地步,甚至连发乎情都谈不上,而仅仅只是一时的冲动,即纯粹生理性的冲动,不参杂有任何其他不健康与不和谐的因素。
我何以如此自信,竟然会得出这种结论?
因为我在潜意识里觉得刘艳身上缺乏一种女性特有的吸引力,即那种会让一般男人像飞蛾投火一般纷纷飞来并深陷其中的魔力。“恕我直言,”我好像在对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树洞说话一样,心中那个不安分的小精灵总是不停地自言自语道,“放心吧,Y君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上她,即便是我不到这里来工作,他也不会喜欢上她的。她压根就不是他的菜,也不属于他喜欢的类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完全没必要担心。”其实任何想法都不可怕,无论这种想法看起来是多么的幼稚和偏执,真正可怕的是不以为然的虚伪,是埋在骨子里的傲慢,是对现实情况的视而不见,是一种小聪明式的选择性失明,所以我并不介意痛快地承认自己对她的认知,还有对Y君的认知,一种不断被客观情形强化和加深的认知,虽然这种认知极有可能是错误的,是不公正的,是不合乎理性和道德的。
“荣幸,荣幸,”刘艳高兴地说道,顺便还拍了拍手,她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大有返老还童之势,虽然她现在还远远谈不上老,“看来今后我可以放心地回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