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恶意与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怀宁仿若未闻,扬声喊道。
“傅大人,小女有事求见。”
清亮轻灵的声音顺着门框飘进去,隔了许久都没人应声。
盛怀宁跪在外面,脊背挺的笔直,一声声喊。
“小女求傅大人,接下盛府此案。”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雨势更大更急,卷着大风,顺着吹起秋日里的凉意,她本着了一身单薄的衣裙,又跪在坚硬的地上,一时恍惚片刻,打了个哆嗦,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但犹豫只不过一瞬,她眼中神色又立刻变得清明。
不能,她不能倒,也不能走。
若是这样走了,盛家才真是死路一条。
可纵然盛怀宁心中再冷静,看着时间过去,门却没有打开的迹象,也不由得有些慌神。
一咬牙,她正要站起来冲上去要去拍门,侍从还没来得及拦下她,身后一声嗤笑,几人回头,盛怀宁的眼眶登时红了,死死地瞪着他。
来人正是此次造了伪证害她盛家的魏司马的嫡子,魏公子的随从撑了一把伞,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着盛怀宁,不紧不慢地说。
“盛小姐,这是在干什么呢。”
他手中捏了一把匕首,强迫般地勾起盛怀宁的下巴,刀尖顺着下颌微微刺进去。
“魏狗贼。”
盛怀宁已经极尽虚弱,却偏又挺直了身子瞪着他,毫不屈服。
魏公子听了也不见气恼,反倒饶有兴致地说。
“盛小姐说错了,如今你盛家才是被皇上下了圣旨定下罪名的反叛逆贼。”
盛家上下忠君爱国,何曾对南明有半分不对?
盛怀宁只觉一阵气血涌上来,她忽然伸手捏着匕首,反手在魏公子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刺破了他的脖颈。
魏公子登时脸色大变,狠戾地盯着她,扬起手中的匕首朝她刺去。
“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我……”
“吵什么。”
一道低沉淡冷的声音自傅府门前响起,瞬间便压过了这门前的混乱。
魏公子嚣张的表情在触及那人的面容之后,快速地隐去了,老老实实撩了衣摆。
“臣参见太子殿下。”
雨水打的盛怀宁睁不开眼,她只朦朦胧胧顺着雨势,看见一角白净的衣袍,从门槛跨过,执了一把白玉伞,慢步走了过来。
跟在身后的是傅泽安。
那一角衣袍径自走到了她近前,阴影垂下,她不得已抬起头。
来人一身云锦白袍,青玉缎带,清雅出尘,似昆仑山的美玉一般,通身的冷冽却让人不敢逼近与直视。
是太子,南明前几日才从封地办事回来的太子,谢离。
她眼中神色模糊了片刻,便听见谢离问。
“想求傅泽安接下案子救盛家?”
声音顺着风雨飘进耳边,听着极轻。
盛怀宁下意识地点头。
“是。”
“若傅泽安不肯怎么办?”
他敛了眼看盛怀宁,目光沉沉的,看不出半点情绪。
还能怎么办,她总不能看着盛家去流放。
“入宫求皇上。”
听得她的答案,谢离似轻笑了一声,弯了腰对上她的视线,意味不明地说。
“盛家女,求圣君求仁人,不如求孤。”
盛怀宁恍惚了片刻,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谢太子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手握权势受万民敬仰,风流清贵,与盛家从无交集。
大雨瓢泼,一滴滴砸在盛怀宁肩头,谢离似是难得发了善心,将自己手中的伞倾了一半过去,把她拢在伞下。
下一瞬,盛怀宁眼前伸过来一只白净的手。
她听了谢离的话,混沌地将手搭过去,沾了雨水的指尖尽是凉意,直能冻的人打哆嗦,谢离连眉头都没皱,径自将她拉起来。
还未站稳,盛怀宁踉跄一下,又差点跌倒。
谢离扬了扬眉,将伞递给身后的随从,倾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满身泥泞与雨水,淡蓝色的衣裙已看不出几分颜色,与谢离的白袍纠缠在一起,刹那将上面染了脏污。
盛怀宁不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心下思忖着,隐约有些猜测。
谢离抱着她往前走。
魏公子在身后,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
谢离停住步子。
“此人是皇上下旨定罪的重犯。”
“那又如何?”
谢离漫不经心地扬声反问,淡冷的眉眼更显锋利。
身后没了音,谢离拢了衣袖,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盛家女,孤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