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关怀地问了几句,谢离一一答过,便提及了正事。
谢离亲自救下了盛家女,傅泽安紧接着就入宫带了谢离的意思,要他下旨暂缓盛家一案,重新翻查。
他虽心有疑惑,但如此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盛家兵符已缴,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何况这个儿子少向他要些什么东西。
下了圣旨,皇帝便在宫中等着谢离过来。
听得他问,谢离倦怠地抬起眼说道。
“父皇虽有意打压世家,但江盛两家一向交好,如今江家仍在外与北齐有战事,不可轻易寒了臣心。”
寥寥数语,便点到了其中最辛辣的关键。
“盛家反叛一事仍有待商榷,其中可推敲的地方多之又多。”
这件事看似铁证如山,实则细查下去未必不能查的出端倪。
皇帝并非真正昏庸信了魏司马的话,想借此打压世家权势才是真的。
但打压世家有利有弊,于谢离看来,弊端大过好处。
他话点到为止,皇帝也默了默,随即看向谢离。
“我儿说的也对。”
魏司马是抓着了他想打压世家的心思,推波助澜递上了伪证,他多少有些意动。
这一朝才立朝没过多久,先朝余孽未完全清除,朝堂之上又有世家权势过大,攘外必先安内,他想快刀斩乱麻将内乱除了。
才有些心急了。
“且等泽安查清楚了此案,父皇再做决定不迟。”
他心中的念头才起,谢离又看过来一眼,说道。
“至于此时,父皇若真想暂且安抚盛家,不如先将皇后接回来。”
他三言两语说罢,皇帝便颔首,没再犹豫,着人往外去接了皇后。
“另外,魏家长子的事……”
皇帝微微皱眉,问谢离。
“可是盛家女所为?”
魏司马一醒就跑来了皇宫外面跪着,哭诉着要为他儿子申冤,咬死了说是盛怀宁杀了魏槐。
皇帝有些怀疑一个娇弱的贵女哪能有这种本事杀人,可又觉得魏司马一朝丧子,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胡话才是。
听得皇帝问,谢离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随口答道。
“不是。”
“不是?”
皇帝刚要问是谁杀的魏槐,谢离已经站起身,懒散地说。
“魏槐冲撞了我。”
皇帝眼中登时就浮起几分怒意。
“原来事实如此,魏家竟然还敢喊冤。”
谢离置若罔闻这话,只颔首道。
“父皇看着处理就是。”
话罢,他起身拱手,离开了乾清宫。
而与此同时,盛怀宁坐着马车一路到了傅府。
傅泽安按着谢离的话入宫接下盛府的案子之后,就回了傅府。
此时听得门外仆人通传盛府小姐到访,他略有意外。
“来的倒真快,请吧。”
他倒是也想见见盛家女,好奇盛家女的胆识和魄力是到了何种程度,能在半日之内叫他们太子殿下也改了主意。
侍从很快将盛怀宁从外面请进来,盛怀宁见了傅泽安,稍稍俯身一礼。
“小女谢过大人愿接下此案。”
“盛小姐客气。”
傅泽安着人摆好了座椅,二人落座后,傅泽安主动开口解释。
“今日盛小姐在外面之时,我并不在府中,是后来与太子殿下一同回来的时候,才知道了盛小姐的来意。”
言下之意,并非她在门外跪了那么久傅泽安却非要置若罔闻,而是他不在府中,一赶回来就开了府门和谢离一同见到了她。
盛怀宁一愣,随即很快颔首,温声说。
“无妨。”
二人之间并不熟络,是以也没有寒暄几句,盛怀宁就点到了正题。
“盛府被污蔑反叛一事,是因为魏司马言明父亲通敌,带人在父亲府中书房搜到了和北齐来往的书信,又加上朝中负责调查北齐奸细的何太尉无故而死,在何太尉身侧发现了父亲的信物,魏司马带来了父亲名下的学生,指明父亲当日晚间与何大人相见,才被一封折子递上去定了罪,不知道傅大人对此,可有什么头绪?”
本身查案翻供,盛家的人是不该参与进来,与傅泽安私下商议此事的。
但此番本就为救盛家洗罪名而来,傅泽安也未多言,听了这话说。
“盛小姐之前曾在堂案之上说那日盛相与何太尉不曾相见,不知可有证据?”
按理说盛相出行多少是要跟着两个随从的,可那日何太尉叫了盛相商议事情,特意告知他不要带随从。
何太尉在朝中为人刚正清廉,是坚定的皇党,从不站位任何一位皇子,才让盛相放下了心中的奇怪去赴约。
谁料到了地方等许久也没见着人,晚间盛相刚离开,转头就有人说何太尉惨死在了外面,死状凄惨,脚边还落了盛相的信物。
又有盛相之前教过的学生说见着盛相去和何太尉相见,又鬼鬼祟祟地离开,才算人证物证俱在,让他们寻不到理由辩解。
何太尉是奉命查北齐奸细的,被盛相杀了不说,又从府中得来了来往的信件,铁证如山,圣上当即就下旨判了流放。
这几乎是一盘奇怪的死局,需得从中抽茧剥丝慢慢地查,傅泽安坐直了身子,温声说起来。
二人将那日晚间何太尉和盛相相见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也没从中发现什么端倪,眼看着时间将过酉时,盛怀宁只能歇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站起身道。
“今日多有叨扰,傅大人。”
傅泽安正要摇头,目光往前一掠,拱手喊了一句。
“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