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说着,一双眼对上盛怀宁看过来的视线,眼中似起了一分波澜,他意味深长地稍颔首。
盛怀宁自明白他话中意思。
他答应为盛怀宁做的第一件事,已然算办好了。
目光交错只一瞬,二人都收回眼,仿佛这个短暂的接触不曾有过。
他语气极淡但又带着这人与生俱来的威压,下面鸦雀无声,盛相眼中已闪过几分激动。
“何夫人,可有异议?”
“回殿下,臣妇无异议。”
谢离收回眼,又道。
“孤今日奉父皇之命出宫,与傅大人一同审讯此案,如今证据已足,孤便判盛家无罪,傅大人,你即刻写好折子结案,明日早朝递上去给父皇过目。”
傅泽安连忙起身应是。
盛怀宁在谢离起身欲走的时候出言拦住了他。
“禀殿下,如今既判盛家无罪,那当时随意听人伪证,不分辩白,带人闯进盛府,递折子污蔑臣女父亲的魏司马,是不是也该经由律法,以污蔑朝廷官员的罪名处置?”
“盛怀宁……”
此话一出,谢离还未开口,魏司马便已然忍不住一拍桌案站起来,看着她的目光已然要杀人似的。
盛怀宁仿若不觉,继续说道。
“何况何太尉身死当日,魏司马明明奉命离京处理事宜,为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折回,并且最早发现何太尉出事,带了人证姚束污蔑盛家?
何大人是朝廷肱股之臣,纵然臣女只是闺阁女儿,也知晓忠臣良骨,该明明白白地查清楚,看看是背后何人有谋逆之心,才能以慰何太尉在天之灵。”
她话说的极快,偏偏又论断清楚,说的周密,任是谁听了也无从反驳。
魏司马听罢更是气的欲要吐血。
盛怀宁怎么不干脆说怀疑他魏府下手杀人,要将他魏府定罪!
谢离垂了头,仿佛还当真认真思索了一会,很快毫不犹豫应下。
“盛小姐所言有理。”
他在魏司马极不甘又仿佛能杀人一样的眼神里开口下令。
“泽安,便由魏司马起,好好查一查当日何太尉出事,魏司马如何与姚束遇见,为何能那么快回京发现何太尉身死,与何府一案,甚至盛府一案,可有牵扯。”
傅泽安忙拱手应是。
谢离稍稍拂了拂衣袖,居高临下看了魏司马一眼,那双清凉的眸子里仿佛溢出几分顽劣与恶意。
但只晃过一瞬,快的让魏司马瞧不清楚。
他仍想着低头该怎么求谢离饶过这二十大板,就听见谢离说。
“案子既结,该挨的板子也不能少。”
暗卫听命走上前,飞速押了魏司马往外走。
魏司马挣扎着刚要喊,就被暗卫堵了嘴拖下去,拉在刑部门外打板子。
门前水泄不通地围了许多百姓,人人惊奇地盯着魏司马,听他惨叫着被打了个皮开肉绽,又狼狈地被拖到堂前。
堂前人早散开,谢离看着魏司马瘫倒在地上,由着两个侍卫抬过来,一双眼中明明充斥着恨意却偏又不敢表露出一点。
忽然笑了一声。
“既然魏司马身负案子,这些天,就暂且不必回府了,留在刑部等傅大人查清楚还你个清白。”
魏司马瞳孔一缩,刚张口,就吐出了半口血沫子,呛的他一阵咳嗽。
谢离心情极好地弯下腰,那一张清雅绝伦的面容上扯出点笑。
“如此一来,也免得魏大人担心。”
这是报复!
这绝对是报复他方才在堂上口出狂言。
魏司马一阵气血上涌,艰难地咬着牙要说话,气急之下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谢离嫌弃地看了一眼,摆摆手,侍卫抬着他走了下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谢离回头,见得盛家女一身淡蓝色衣裙,眉目温软带笑,偏生眼神锋利又冷然,走近他身侧。
“有劳太子殿下今日走这一趟。”
谢离轻笑一声。
“既说合作,便是孤应该做的。”
如此说着,他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盛怀宁身上。
如此女子,十日内找足了证据,还反手将了魏司马一计,面不改色地撒谎骗过所有人,也兴许当真会如他所猜测一般,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谢离的心事盛怀宁自然不得而知,她站在谢离身侧,顺着看见廊前魏司马被拖走留下的血迹上。
果真,谢离皮囊之上清贵,实则骨子里恶劣又记仇。
她眼珠转了转,困在心头数十日的阴霾忽然散开,盛怀宁心情极好地想。
谢太子果真对魏家不喜,甚至和她一样,想千方百计地除掉魏家。
如此一来,若她利用得当,未必不能不见血刃地,借谢离的手全身而退,将魏府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