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宁自是摇头。
盛相如今局势如此,盛相心有桎梏与为难,身体又不好,家中尽是妇孺,这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也会走下去。
“此番出手,只怕魏府有的要记恨我们,阿宁在家中可转告哥哥,一定要小心着。”
她身处后宫,又为帝王不喜,想帮扶家族简直是难上加难,只能在此时提醒盛怀宁。
盛怀宁忙点头,温声安抚皇后。
“姑母放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还有四王府……近些天外面的流言,阿宁可听到了?”皇后顿时又想起京中沸沸扬扬的争议,眼神凝重起来。
那件事说到底已过去了一年多,又在此时被人谈及,难保不是后面有人推动。
是魏府或者四王府暂且不得而知,她总得让盛怀宁心中有个打算。
“听见了。”盛怀宁眼中掠过几分暗芒,轻轻叹了口气。
“姑母无需担心这些,四王府郡主身死一事,既然当时没能定了我的罪,那如今也不能。”
“姑母是怕四王府心有怨恨……”
“四王府何止一日怨恨我?”
四王府那位郡主手中把着她的秘密,就算人死了,她也是不安心的。
既然她不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她,那她又何必在此时惶恐。
“姑母,车到山前必有路,无需杞人忧天。”
她话说的淡定,皇后却犹是担心,四下看了看,见着此时大殿的确只有姑侄二人,才压低了声音问她。
“四王府郡主身死当日,你可确定没外人听见那话?”
盛怀宁稍稍抿唇,继而肯定点头。
“我确定。”
若是真有人听见了她的秘密,只怕由不得她活到今日。
“那就好,那就好。”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连连说了几句。
“阿宁此番和太子合作,也要行事妥当些,不能轻易将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太子……非一般人。”
她的阿宁身份亦非一般人,此一事是行错一步就万丈深渊的程度,由不得她不担心。
盛怀宁稍稍沉默下来。
借太子的手除魏府护盛家只是她棋局中再小不过的一步棋,她要做的另一件事,才是真正踏错一步就尸骨无存。
“姑母。”她轻轻喊了一声。
“世间有些事,不该做,但我必须做。”
这本就是明知不可而为之,但她甘愿兵行险刃。
皇后心知劝不动她,提及往事,她似乎也有些沉痛,一时安静下来。
盛怀宁握紧她的手,轻声喊她。
“姑母,莫想了。
我不能在宫中久待,行事你小心些,有差错就传信出宫去盛府。”
皇后回过神,连连点头。
“我着人送你出去。”
宫女从门外出来,很快引了盛怀宁离开。
皇后在身后怔愣良久,直至嬷嬷走上前,她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窗棂外,看盛怀宁离开。
那一袭浅蓝色的衣裙被秋日里的凉风卷起,映着她单薄纤细的腰身,端看背影也是让人错不开视线的好看。
偏生美人在皮也在骨,她的阿宁,生一张姿容绝色的脸,又一副清然难摧的傲骨。
“当年本宫从嫂嫂怀里第一个接过阿宁的时候,她才那么小。”
颠沛流离又坎坷不平的幼年,她从未觉得这个侄女有过一天好过的日子。
今年不过堪堪十七,已要独自撑起一面了。
“相爷是为了小姐好。”嬷嬷在身后开口。
日后她总要经更多风波周折的,提前一些将东西交付到她手里并无不对。
皇后悠悠叹过一口气。
“可这责任本不该她来担的。”
这话落下,嬷嬷便不敢再接,坤宁宫内顿时一片安静。
责任本由身份而定,她命不凡,享旁人没有的锦红富贵,自要承别人承不住的波折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