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曾想到,魏谆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出手。
盛怀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件,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吞赃赈灾款,城西桥梁又断砸死数十名百姓被悄无声息抹平,欺压贫民,剥削赋税,科举舞弊以扶持自己的人上位……桩桩件件让人心惊。
而最严重的,就是魏谆曾在两月前,与北齐将军曾有书信来往,书信和信物搁置在魏谆宫中。
宫中……
盛怀宁转了转眼珠。
越重要的事情越不能委于他人去做,若信物当真在魏谆宫中,那此番她必定要亲自以身试险。
而平日里去宫中的机会太少,满打满算一月内,也只有那一场宴席是个好时候。
人多,眼杂,还容易遮掩。
盛怀宁捏了捏手中的书信,眉心微蹙,看来这秋宴,她此番是必然要去了。
自盛怀宁得了消息的第四日,就是南明一年一遇的秋宴。
盛府作为当朝皇后的母家,自然早早接了请帖,盛夫人本打算如往年一般让燕筠过去,可才接了帖子,盛怀宁就亲自去了一趟她的屋子。
“宁儿为何想着要去?”前几年秋宴出了那一场变故,盛夫人自然是不想再让盛怀宁去的。
此番四王府必然也要去人,若在宫中撞见,只怕又是一场纷扰。
“阿娘何必怕四王府,左右咱们没做亏心事。”
盛怀宁周转着话安抚盛夫人,扯着她衣袖眨了眨眼。
“阿娘~”她软了声音说。
“女儿好歹也是贵女,总不能由着外面的流言传我是真因为心虚才不去秋宴。”
她这一句话倒说到盛夫人心坎,无奈她只能叹了口气,同意盛怀宁的话。
“既然如此,你那日好好生跟着你嫂嫂,不准乱跑,若是有事就去寻你姑母。”
无论如何,皇后的位分摆在那,四王府的王爷得喊一声皇嫂,不会明面上做什么出格的事。
“阿娘放心就是。”盛怀宁顿时眉开眼笑。
盛夫人嗔怪看她一眼,放心放心,自己如何能轻易放心?
她看着盛怀宁出去,转头又喊了燕筠过来,仔细叮嘱了宫中的事,才由着姑嫂二人离开。
秋宴之上最是热闹,南明皇帝给上京正三品以上官员家的贵女公子递了帖子,一同入宫参加秋宴。
宴席设在紫宸殿里,盛怀宁和燕筠由着坤宁宫的婢女引入席的时候,已到了许多人了。
小姐贵女们各个样貌出挑,云鬓花颜,衣着华贵,欢声笑语顺着满殿飘出去。
只是这一片的欢声笑语,自盛怀宁入殿开始,似乎闪过几分凝滞。
近些日子盛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卷着当时秋宴四王府郡主身死的事重新翻出来,上京对这位从江南回来在盛家安分了一年的嫡小姐自是好奇得很。
但说是好奇,众人也只是偷偷窥视着她,没几个主动上来搭话的。
自是心中瞧不上。
就算盛家女有高贵的身份,到底如今盛家落势,秋宴又让人想起郡主死因,他们避之不及,自然不会想着上来说话。
盛怀宁只恍若不觉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陪在燕筠身侧说着话,两人絮絮叨叨,没一会就到了时辰。
随着门外太监的一声唱叫,众人纷纷起身跪了下去。
只这一跪,盛怀宁见着来人,一时错愕。
来的不仅仅是皇后,走在皇后身前,一袭明黄色的衣衫,走路稳健,不显老态的人,分明是南明皇帝。
秋宴一向只是闲乐玩笑的宴席,皇帝从不出席,怎的今日偏来了?
她心中疑惑没解,面上没露出端倪,跟着跪下去喊了万岁。
这边刚叫了起,她站起身,措不及防对上皇帝探究的目光。
那目光有如利刃一样,带着帝王多年朝堂浮沉浸染的凌厉,似乎要将她看穿。
或许不止探究,还有提防……厌恶。
帝王到了她身前站定,皇后错愕地看过来,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盛怀宁低着头,好在帝王也没停留多久,很快走到台上。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刚要落座,门外又传来一道通传。
“魏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