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廷拨下去的钱财银两到了凉城县便不见了踪影,此事必然也与魏司马和凉城县令有关。
盛怀宁看到此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搁下杯盏的时候手微微晃了晃,那杯盏稍稍倾斜片刻,有茶水从杯盏里洒出来,倾倒在了桌案上。
她捏了帕子去擦拭,弯腰之时,有东西顺着她云袖落下,她低下头,目光触及到那物件,顿住。
是铁骑兵真正的信物。
看到这枚玉佩,她顿时便想起当日太子府内,自己拿了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去骗了谢离。
真正的信物放在她身上,倒一直忘了拿下来。
她将玉佩收好,目光中掠过几分愁思。
盛家是短暂地脱险了,可如今宫中魏谆虎视眈眈地看着,盛家没有实权在手,仍是处在危险之中。
她并不会天真地以为得了谢离一句保证就能高枕无忧,谢离这人行事作风捉摸不透,前些天又对她起了疑心,只怕正是怀疑魏家的时候,她和谢离盟友关系并不稳定,自然得想办法先给盛府留个好底牌。
朝堂之上,世家之中,无非是势力,兵权。
盛家的兵权到了魏府手里……
盛怀宁拨了拨茶盖,一双清亮的凤眸里掠过几分算计,电光火石间,忽然有了主意。
私吞赈灾款是大罪,如今凉城县百姓民愤愈强,魏司马整日躺在府中不过问外面诸事,她偏不要魏府高枕无忧。
索性凉城县的事已经交给了盛相负责,她借此掩饰之下,将赈灾款的事情抽茧剥丝,顺着凉城县令,若能将此事揪出来,那就自有办法让魏司马将吞了她盛家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送过来。
想明白了此处,她站起身朝外吩咐。
“备马车。”
凉城县离京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一来一回也要不了一日,她不如今日就去探探虚实。
与此同时
水榭楼台,花草满院,随从仆人洒扫着内院,早间的风吹着卷过枝头,安静的府邸里响起几声交谈声。
“都已经查明了,盛府本就是之前藩国留下来的世家,藩国与邬离朝比邻,知道些邬离朝的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吧。”
傅泽安跟在谢离身后从书房走出来,一边说道。
南明建朝之前,邬离之下有不少附属藩国,盛家与江家都是其中一个藩国底下的世家,江盛两家彼时正为藩国的王上怀疑排挤,后来遇见南明皇帝,跟随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才算坐稳了这开国第一世家的位置。
表面来看傅泽安查到的东西并无不妥,可谢离锋利的眉眼不见半点波澜。
“再查。”
他不相信盛府和邬离朝一点关系也没有。
盛家能好端端地坐稳这第一世家的位置十多年,也算得上谨小慎微,盛家女更是个极擅隐藏情绪的人,若非是那日的东西盛怀宁当真感兴趣,也绝不会在明知道他试探的情况下,还试图带走那叠纸。
但这话他并未与傅泽安明说,是以傅泽安闻言瞪大了眼睛,语气抱怨。
“谢太子,您到底是要我要查什么?这明面上能查到的东西,可都摆在这了,还是说您不相信我这查东西的本事?”
“泽安。”谢离站在廊前,嗓音淡漠地唤他。
“摆在明面的东西你查的到,孤也查的到,既然是要你查,那要查的东西就不会轻易能被窥探。”
谢离低头思忖片刻,吩咐。
“去户部,调盛家人的籍帐,调查的时间再往前点,查南明立朝之时盛家的信息。”
傅泽安不明白他为何对根本没有证据的事如此执着,但知晓谢离既然开口,那就是下定了主意,便只能点头道。
“我明日就去。
不过说来你既然打算好利用盛家除掉魏府,那只要盛家明面上不犯错,总归也不会是个大隐患。”
谢离摇头。
“这不一样。”
能在他不动声色试探间三番两次躲避,还有本事在十日内抓住了魏家的把柄轻而易举给盛府翻案的人,他可不会随意轻看。
明面上乖巧的人未必背地里没有两副面孔,他谢离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也不做别人手中的刀。
这场谋局与合作,主动权必须在他手里,也只能在他手里。
谢离稍稍阖了眼,拢了衣袖刚要离去。
“不过今日皇上将凉城县水患的事交给了盛相去处理,此番若处理得当,只怕能借势反将魏家一军。”
傅泽安的声音响在而后,谢离蹙眉回头。
“凉城县的事交给盛家了?”
“是啊,太子殿下还不知道?”
傅泽安疑惑地问谢离,等了片刻没等到回音,只见谢离已隐隐变了神色,很快抬步离开朝外吩咐。
“备马,去凉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