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亦是毫不退让。
“不如一起打开看看?”
盛怀宁略一犹豫,随后点头。
谢离随之大大方方松了手,盛怀宁也松了口气,刚松开手,就见谢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拿了箱子打开。
那箱子只晃开了一瞬,就被谢离合上。
“盛小姐也看过了,这箱子不如就交给孤带走吧?”
话罢,谢离连犹豫都不曾,往后退开两步,运了轻功从山洞中出去。
下一瞬,身后凌厉的掌风而至,带着强劲的内力,毫不留情地打向谢离。
谢离心头一紧,偏头躲开攻势,就见盛怀宁抽了身上早就带来的软剑,逼近到他喉咙前。
只半寸的位置。
“给我。”
凉风卷起她的发丝拂过眼前,月光之下,她眼中神色已全然冷漠。
“把东西给我。”
她又逼近了一步,谢离不得已退后了半步。
二人武功内力似乎相当,他自不会轻举妄动。
方才打开箱子的时候虽然快,二人也都瞧了清楚,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镯子……
还残缺了一角,光泽都黯淡了太多。
盛怀宁屋内随便一个只怕都不下三万两,为何这个残破的镯子能让她这么步步紧逼?
谢离敛了神色看她。
她站在月色之下,没了外人面前的柔弱,温和,端庄,神色冷然锋利,甚至带了几分杀意,手下也毫不留情,不像是个贵女,倒更像是藏匿在暗色里有冷刺的蔷薇花。
“看来盛小姐,有备而来。”
他跟盛怀宁一路同来,都不知道盛怀宁什么时候在腰间别了软剑。
他语气淡去漫不经心,亦含了几分暗沉。
盛怀宁也不再与他做戏,当即嗤笑一声。
“殿下何尝不是早有准备?”
在盛相身边留了沈太医看着,只怕就是防备她和盛相动手杀了县令,让谢离想查的东西断了线索。
方才她但凡动作慢了半刻,此时都不能在这拿剑指着谢离问话。
她眯了眯眼,瞧着谢离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沉声道。
“你我武功相当,太子殿下再往后退一步,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盛小姐手中拿着剑却不准孤退后,这是个什么道理?”
他看得出,至少在此刻,盛怀宁是真存了心想杀他。
“殿下将箱子交给我,我自会放了殿下。”
“你以为你手中的筹码是什么?”
谢离扬眉问她。
“杀了孤,你拿得到镯子,盛府也活不过明日。”
“荒郊野岭的,死个皇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盛怀宁漫不经心地落下一句话。
看来她是真的早有准备了。
谢离眯着眼问她。
“可你若杀不了孤,回去之后,不怕孤对这一年之约反悔?”
“殿下想拿盛家威胁我?”
盛怀宁反问。
“殿下想利用我除掉魏府,若是我和盛家没了,谁做太子殿下的刀刃?”
她果然连这点都早就摸的明白。
月光下,二人淋漓尽致地揭开这些天虚伪的皮囊,将彼此剖析的明明白白。
见此,谢离亦不再和她废话,往后退开一步,在盛怀宁的剑要划开他喉咙的刹那,一甩衣袖拿出一把匕首,将箱子扔到了地上,迎上盛怀宁的攻势。
二人都不曾留情,盛怀宁手下动作招招致命,直逼谢离命门,一把剑在她手中挽成剑花,更是使的出神入化,剑的招式变幻莫测,一时谢离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盯着盛怀宁的动作,恍惚觉得有些熟悉。
不,不止是熟悉,是太熟悉了。
这是江南徐家的剑法。
想起江南徐家,他目光一暗,正是这一分神的动作,盛怀宁的软剑紧随而至,轻而易举地割破他肩头的衣裳,浅浅刺进去半寸。
他手中匕首一紧,往后退开两步,盛怀宁亦没想到他不躲开,神色一动,收了剑要越过他去拿箱子。
忽然——
二人脚下一阵晃动,在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两人一个踉跄,脚下一空,俱是失重跌了下去。
这竟然是个机关。
二人跌到了下面,这山洞很高,往上有十几米,若非二人都有内力护体,只是掉下来只怕就足以致命。
谢离往上看了一眼,眉心微蹙。
这高度只凭轻功是上不去的。
看来只能等明日盛相来救他们了。
想明白了这,谢离也不多废功夫,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撕开一角衣袍去止血绑伤口。
秋日的夜里太凉,山洞之下更甚,二人的衣裳都单薄,没一会就让人打了个哆嗦。
盛怀宁走到一旁取了些木柴引了火。
篝火燃燃,二人都凑到火堆旁,驱散了些身上的寒意。
“殿下身上的伤若不好好止血,只怕要废一条胳膊。”
她自己用的劲自己清楚有多少,盛怀宁瞥他一眼,淡声提醒。
“盛小姐此时倒有几分善心了?”
谢离也不见气恼,扬眉问她。
“本就是殿下出尔反尔,这一剑自是殿下该受的。”
盛怀宁眉目神色不动,继而开口。
这一句话说出口,却半晌不见谢离搭话。
她抬起头,见得对面谢离随意倚着石壁,一双桃花眼难得少了几分凉薄,正沉沉地看着她,一错不错。
火柴燃动的声音犹在耳边,对面少年一身白衣在夜色里也尤其明显,月色如华为他身上渡过几分清冷,又被他此时的视线融开。
盛怀宁脑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些什么。
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一副场景,有人一身白衣,随意倚在徐家门前,少年肆意张扬,声音一喊能传了半个徐府。
“阿沅,再不出来今天可就不带你去西桥了。”
是谁呢?
她目光略一失神,与谢离的神色错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移开,忽然听见他开口,语气认真地问。
“盛小姐之前,去过江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