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汴京城西一处街巷中便热闹起来,各种摊贩摆摊、争地盘、卖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消一会功夫,夜里冷清的街道便骤然不同,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此处是一道主卖蔬菜、瓜果的集市,除却这些小摊小贩,集市东西两边还各开了一列直通桥西的铺子,也多为吃食类的。
便是在小摊小贩的吵嚷声中,家里开着小吃铺的苏家长女苏芷蕾照常起床。因对流程万分熟悉,于是便打着哈欠挤着眼睛,游魂似地从后院儿飘到铺子前厅,撤了挡门的门板,示意开张做生意。
苏芷蕾将昨晚上收拾起的板凳放下来,再踱步到厨房里将妹妹做好的早饭端到前厅,又将砍柴的哥哥和父亲叫来,一家六口一面吃早饭一面等着客人上门。
最近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大早上的,对于没有客人上门一家人已经习惯。只是父亲苏潜还时不时往外张望,盼着有人上门。
苏家长子苏荆山咬着馒头,对苏潜道:“爹,甭看了。这几天来的客人屈指可数,大早上的更不能来人了。”
苏潜狠狠咬下一块馒头,不甘心地说:“自打着陆家的在城南边建起酒楼和菜市场,咱们城西边的生意都冷了,放以前哪有这种事,你爹我和你娘就靠着这个铺子养活你们四个娃。现在生意不好,钱全用在给你娘治病上了,你又要讨媳妇,你二弟又要读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听苏潜说起这些一家人也是一脸的愁绪,生意再这么差下去,日子就难过喽。
苏芷蕾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只就着咸菜对付了几口,便往没用过的碗里放进去一个馒头和几筷子咸菜,对众人道:“我去给娘送饭。”
苏芷蕾捧着饭碗去到后院主屋,往里走就看见了陈氏。
陈氏一脸病容地躺在小床上,连说句话都万分艰难,苏芷蕾看的心痛,走上前去搀着陈氏靠床背坐起来,然后把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往陈氏嘴里送,同时不忘将倒上热茶给陈氏压饭。
吃了几口饭后,陈氏状态好了一些,也能缓慢地说出几句话来:“咱家……生意是不是不好,不然……就别给我治病了,先顾着你们……”
“今天生意比昨天好,一大早就有客人来了,爹和哥哥都在外面招呼着客人,所以就叫我来给娘送饭。”苏芷蕾宽慰着陈氏,用手抚着陈氏的后背。
陈氏听到苏芷蕾的话方才松快了一些,吃完饭她便在床上躺下。苏芷蕾照料了陈氏一会儿,便出去张罗生意。
刚一到前厅便瞧着苏潜和两个哥哥带着妹妹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像一座座望夫石。只是这些行人并没有进来吃饭的意思,而是在卖蔬菜瓜果的小摊贩跟前挑挑拣拣。
苏家四女苏青芙扎着两个可可爱爱的丸子骑在长凳上,叹了口气,说道:“这阵子咱们城西的商贩的菜都降价了,否则这些人才不会来买呢。来的都是勤俭节约的妇人,更不可能在买菜途中来咱们家吃小吃了。”
二子苏荆良起了身,“我还是看书去吧,要是这次能中秀才,就能在学院找个营生。”
说罢,他便径直往后院走去,不一会儿郎朗的读书声便传到前厅。
苏荆山也起身:“我上山去劈柴,坐吃等死也不行。”
苏潜道:“后院的柴堆都有人高了,砍再多柴有什么用,还不是用不上。”
苏荆山没听他的,去后院拎着斧头便朝外走去。
于是整个前厅只剩下无所适从的苏潜带着苏芷蕾和帮不上什么忙的幺妹苏青芙。
苏芷蕾决定扛起自己的职责,去街上卖吆喝,能招揽几个客人是几个,她跨出门槛,便朝着外面喊:“卖馄饨、炸春卷、汤面喽……”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是没人在她家门前逗留,苏芷蕾只能豁出去,在街上拦住一个妇人:“婶子,来这么早,肯定还没吃饭吧,到我家来碗馄饨?”
那妇人摆着手,说道:“不了,还得回家给一家子做饭呢,再说了馄饨有什么好吃的,我自个就能做,花这冤枉钱干啥。”
妇人从苏芷蕾身边擦身而过,苏芷蕾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妇人倒是实诚,直白地说明了她家生意差的原因。
原本城西繁荣的时候,街上上人来人往的,来的外地人也多会选在的此处打尖住店,体会风土民情,自然有人在她家的小吃店吃饭。但现在城西这边人流少了,只有一些需要精打细算的贫苦人家为了省点菜钱到这里买东西,怎么会舍得再花钱在她家吃饭呢。
当然,如果她家的小吃店味道足够好的话,在这种“美食沙漠”的时代自然能酒香不怕巷子深,关键他们家的小吃也没啥稀奇的,做法家常,味道普通,至多顶饱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味。
苏芷蕾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曾经也想过将一些现代的食物搬到古代来,但她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做出现代的美食的食材和调味品,因此只能作罢。
起初她还在为生活在汴京,而且不用下地耕田而开心,以为能守着小吃铺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虽然比起什么大富大贵差远了,但至少在古代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生活,但没想到,小吃铺根本不能旱涝保收,没生意的时候也是要节衣缩食的,她现在反倒整天焦虑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