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星斗疏,钟鼓歇,帘外晓莺残月。月清如水,微风细碎,金陵城内开始了熙熙攘攘的喧嚣,华灯初上,夜市正始。
长宁王府内,已是掌灯时分。
蓝雨轩
宋宁揉了下双眼,看了一下午的兵书,当真是有点乏了。
屋子外传来交谈声,只见身穿一件粉色衣裙的丫鬟走了近来,微微欠身,含笑道:
“小姐,我是世子妃身边的女使,世子妃让我给郡主带句话,说是今夜王爷从宫里回来,世子妃让郡主半刻钟后去大厅一块用膳。”
宋宁笑着点头,“麻烦转告嫂嫂,我等会便到。”
五年未曾回府,长宁王府的根基在青州一带,宋宁常年未居住在金陵城,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这次家宴她挺是上心,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
半刻钟后
王府里的仆人早早地准备好了饭菜。
“见过祖父,兄长还有嫂嫂!”
宋宁换了一身青色的罗裙,秀发还是一如往昔,一支玉兰簪子挽起,清新雅致。
难得女装,孙静微露出了惊讶又欣慰的神色,拉过宋宁的手,上下打量:“妹妹这般打扮叫我有些认不出来了,这身甚是好看。”
宋时安也笑着随声附和:“对,就是要这般打扮才好,我长宁王府的姑娘本就不输任何人!”
孙静微触摸到宋宁的手,感到一点没有闺阁女子的光滑白净,生茧的手掌心让人顿时感到一阵心疼。
宋宁有些不适应突如其来的亲近,心底有说不出的感觉,带着些温暖又不适,她缓缓抽回了手,含笑道:“多谢嫂嫂夸奖!”
孙静微出身文人世家,祖上累世清流之家,本就是容易相处的良善之辈,宋宁经过几日相处下来也有感知,三人便说笑着,大厅里一派祥和的气氛。
“真是好生热闹啊!”宋渊雄厚深沉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祖父!”
“见过祖父!”
女眷欠身,男子作辑。
“行了,你们三个坐下来用膳吧,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是!”
落座后,宋渊欣慰地举起酒盏,眸子里透出久违的愉悦和舒心,“来,阿宁,时安,静微。”
许是考虑到宋宁有伤在身还有宋老王爷年纪也较大了,宋时安不敢让仆人们上太烈的酒,宋宁最爱的北境烧刀子是不能碰了,只能喝喝果酒解解馋。
宋渊感慨万千地望向宋宁,“阿宁五年未回府了,就连你兄长的喜宴酒水都未能喝上,现在好了能在府里呆上好久,祖父这心里甚是高兴。”
“是啊,现在就剩下坤儿一个人远在青州了,我本意是想带他一同回来了,后来权衡之下还是让他在青州继续磨练几年,跟那群老家伙们多学习,金陵城天子脚下皇权之地,把坤儿放在青州倒能安心些,对长宁王府只有利无弊的。”
宋家家规,男子不纳妾,女子不为妾,她这一母同胞,宋宁排行老二,还有比其小六岁的胞弟。
酒下肚,宋宁眼眶微红,心绪万千,一家人相聚的日子她盼了很久很久。
三人分别敬了宋渊,酒过三巡,开始吃菜。
一会后,宋时安知道今日陛下传召宋渊,从早上便开始忧心,压低声音小心地开口:“祖父,陛下今日传召,可有要事?”
宋渊缓缓地饮下一杯,随后望向宋时安,意味深长地开口:
“若说要事,那便可当作要事,若说无大事,那便也可作小事。”
“孙儿斗胆问一句,是否是为了巡防营的节制人选的问题?”
宋宁惊讶,嘴上吧唧嚼着菜,快速咬完咽下,和孙静微眼光对上,同是不解的神色, 停了筷子,“我在青州时便有耳闻,说陛下撤了李冲的巡防营的职务,我以为陛下心中自有打算,巡防营乃是京中掌管要职,手上握有兵权的,陛下绕了一圈来询问祖父,这是何意?”
宋渊又闷头一口酒,意味深长地看向宋宁,欲言又止:“没什么,就是问下长宁王府的意见,其实陛下心中早已有决断了,横竖与尔等无关。”
“我长宁府本就手握北境兵权,这京中的兵职是不可能让长宁府的人担任的,陛下如此,那就只有一个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