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宋慧抬起墨镜,一双纹了内眼线种了超长芭比款睫毛的眼睛里是隐藏不住的惊讶,语气还带着点不明不白的挖苦劲儿。
假设时光倒流,检格一定不会选择在今天下午骑着自己新买的进货专用小三轮来拿营业执照的备案证明。
检格更不会选择顶着这一头令人心焦烦躁的头发,傻站在街道办事处门口跟下棋的大爷打听附近哪个菜市场靠谱。
前天检格收拾好所有器具后潇洒转身走进市北中学对面的理发店,在她的记忆里此店老板年轻时尚,最主要的是能听懂人话。
检格决定把原先齐肩的头发剪短,一是戴帽子不容易露出比较卫生,二是天天洗头也方便。
但检格忘记这一别故乡数年,早已物是人非,原先名为“战旗”的理发店,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主儿,却从考验顾客眼力的角度出发巧妙地在二字之间加了一点。
曾经能听懂客人要求不自己随意发挥艺术设计天赋的小刘姐,也变成了从下巴颏到咯吱窝都是蔚蓝香,发胶满头似把刀,盗版皮鞋一下买三双,逢人就强调自己艺术水平高的Tony、阿齐、小吴老师。
其实一推开门检格就发现不太对劲了,原因无他,看着里头理发师的打扮,检格觉得自己糙到堪比沙漠里的大野狼,后来检格在网上知道了自己这一症状的名字:“潮人恐惧症”。
检格瞅着这满屋子尚未立秋就大褂套小褂的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时尚弄潮儿,当下就想怎么来的怎么走。
但说时迟那时快,检格尚未打响退堂鼓的第一棒,名唤阿齐的小伙子已经向检格走来了。
说实话,检格觉得这一屋子小伙子里也就这个阿齐看起来像个靠谱的,毕竟他身上没跟开五金店似的挂一大溜饰品。检格可真怕那些玩意刮着自己头发。
好像很多人都会这样,看着别人的盛情邀请或者是贴心询问,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尤其是面对托尼老师,感觉他们自信沉稳的气质好像保证能把自己从癞/□□剪成白雪公主。但结果可能恰恰相反。
“给我把头发剪短就行,大概留这么长。”云里雾里进了店躺着洗头发的检格清了清嗓子,拿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检格想要的长度准确来说不算短发,脖子下锁骨上,能扎起发梢来最好。
要检格说,这就三剪子两剪子就能完事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搁家里比划比划。
只见阿齐老师如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一般带着自信又漫不经心的笑容,按着和自己超不多高的检格坐进他的专属椅子。
拿出家伙什咔咔咔就是剪,检格已经察觉不到不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阿齐却抬手示意她安静,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对自己技术与艺术鉴赏水平的满意。
看着自己被阿奇老师形容成顾里同款高冷御姐,如果稍微做个蛋白矫正就能拥有时下最流行的一刀切发型,检格怎么看怎么像另一位女中豪杰,□□......
土狗检格怒花70块收获了一个提升整体可信度的发型,能不可信吗?
检格记得小学门口早餐店的阿姨就是这发型,成熟、可靠、女企业家。
就在检格目瞪口呆心情复杂地扫码缴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听到阿齐那一句“姐,欢迎你再来哈!”
检格终于憋不住了,噌噌往上冒的怒火到了嘴边,不吐不快!
“来来来!我还来干嘛!来找气受!你们剪头发技术之烂,烂过臭鸡蛋!”检格愤怒回头,大步一甩退场。
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晚上睡前甚至留下了悔恨的泪水,难看到睡不着。
其实以检格流畅的脸型,大气的五官,这个短发发型也丑不到哪里去,但就是土。
怎么说呢,有一种七十年代工厂女工赶时髦先潮剪短头发骑着二八大杠准备上班的美。
检格就顶着这么一个头型,遇见了她此生最不想间见到的人之一,宋慧。
宋慧是检格父亲检易维第二任妻子,也是检格中学时期的音乐老师。
从家庭关系来看,宋慧总对检易维当初把学院路的门头房给检格这件事耿耿于怀,认为照此以往日后要留给自己与检易维诞下的爱情结晶检林的东西只会越来越少。
从师生交往上分析,检格上学是最讨厌的老师就是她,这人和男生能笑语相加乐开花,对女孩那就是白眼以对假装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