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风听到身后安风的叫声,见陈淑惠已逃出家门,便丢掉手里的扫帚,疾步回到堂屋。
她将陈吴氏背起,又让安风去请大夫。她则将人送回屋里躺下。
两刻后,大夫来家里把脉,告诉姐妹三人,陈吴氏并无大碍,主要是急火攻心所致,吃些安神的药,多休息,静养几日就行。
沁风让两个妹妹在家照看好娘,自己跟着大夫回去抓药。
抓好药出来,她在心里算账,这两天折腾下来,花出去了一两银子,要退钱给书生肯定是不可能了。
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沁风在心里也做了自我检讨。这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怪她欠考虑,只想着开店赚钱,忘了古代的社会背景和风土人情了。
在她那个时代,只要走了正规流程,在家里开个咖啡厅或私房菜馆什么的,本就不是大事。谁知到了古代就被无限放大到什么名节、伤风败俗什么的。
但这事责任也不全在她,手头又没启动资金,没法租店面开店啊!
她原本是打算先赚点钱,再去租店面开书店的,谁知道这书店刚开,那么快就让人犯了红眼病,来找她麻烦!
沁风边走边想,不经意间看到前面有一道硕长的身影,甚是熟悉。她定睛一看,那人不是陈明启又能是谁。
沁风赶紧藏身于一颗粗壮的大树后,探头看去,只见陈明启正站在一家私塾门口,与一名先生模样的人说话。他一脸诚意的,而对方却连连摆手摇头。
那二人有说了几句什么,陈明启脸上带着三分诚恳和七分期盼,对方却还是冷冰冰的一张臭脸,挥挥手,不耐烦的走回私塾,“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陈明启灰头土脸的垂下头,转身往街那头走去。
沁风虽没听见他跟人说话内容,大致也猜到他是想见山长,在这家私塾某个差事。
看着陈明启落寂的背影,沁风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同情。随即,她立马将这种情绪掐灭。
她低声自言自语道,“我同情这个懦弱又古板的家伙干嘛!明明知道自己担子重,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关键还不让我开书店,要让妻女跟着他一起饿死!”
沁风用手撩了撩额前的刘海,很是不屑,转身往桂花巷方向走去。
沁风回到家,赶紧去厨房给陈吴氏熬药。待她端着药碗走进陈吴氏房间时,她已经苏醒过来,姐妹三人赶紧伺候她吃药。
陈吴氏吃完药,她斜靠在床上,对沁风道,“沁姐儿,你姑母再不是,你作为晚辈,如何能这样对她。如今你人大了,心性却越来越野了。你是要气死娘吗?”
沁风一怔,她还以为陈吴氏晕厥过去是被陈淑惠气的,没想到竟是因为她。
这恶人作恶不让人气愤,她匡扶正义反而把人气晕了,这是什么逻辑!
沁风心里憋闷得慌,可见到陈吴氏那有气无力的憔悴样,不忍表露出来。再加上,她开书店还得要她支持。于是,她乖巧地站在床前,细声细气道,“明明是她总来挑事,羞辱我们……”
不等沁风说完,陈吴氏急抽一口气,激动打断她,“你是听不明白阿娘的话吗?你今日这般撒泼,气是出了,可你姑母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她会添油加醋将你描绘成那般模样。若挂上悍妇的名声,将来还会有谁家来求娶你跟你妹子!”
沁风心里不服,心里嘀咕着:这些古人真是,嫁人和名声有那么重要吗?自己做生意开店赚钱,自由自在的不香吗?
这些话她却不敢直说,只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我朝允许女子经商的,嫁不出去大不了自食其力,有何可惧!”
这话在沁风看来是轻飘飘一句话,可在陈吴氏听来那就是大逆不道。
陈吴氏一阵急咳,沁风感觉她咳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才害怕起来,赶紧上前帮她顺气,连声道歉。
陈吴氏咳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语重心长道,“朝廷是允许女子经商,可有几个经商的女子背后不是一把辛酸泪的。到头来,落得孤家寡人、晚景凄凉的结果。世人对她们,还是瞧不上的。阿娘,不想你遭那样的罪!”
沁风在心里给陈吴氏的话,打了一个大大的叉,鉴于陈吴氏的身体,她不敢再反驳她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答应,保证改。
待陈吴氏睡下,沁风带着两个妹妹回到她们自己房间。
安风见沁风哭丧着脸,不说话,先打破沉默,“阿姐,我们听阿娘的话吧!我怕阿娘她,她有事。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宁风也跟着似懂非懂地点点小脑袋。
沁风明白,这事真不好办了,但不代表她就放弃办。
她给两个妹妹打气,“万事开头难!我们怎么能遇到这一点点小困难就退缩呢!你们真心疼阿娘,就应该想法子赚钱给她治病。阿娘的病,可断不得药!”
这两日的药钱,都是大夫看在陈明启是秀才的份上,赊给他们的。在沁风收了第一笔钱后,才把这个窟窿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