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当日我被二叔带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定然很狼狈吧?”左竹随手将用完的碗碟收起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洪双琴回想起当日景象,不由地轻叹口气:“可不是,你那时候才几岁,亲眼看着你娘……”说到这里,她看到左竹神色黯然,忙又止住,“你受了不小惊吓,回来以后过了一个月才肯重新开口说话。”
洪双琴虽然过门晚,却早早就怀上了左思年。算起来,左竹比左思年还要小几个月。她也是看着左竹长大的,对当年年幼的左竹,也是真心实意地心疼。如今想到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唏嘘。
“那日我和娘亲坠落山崖,二叔找到我们想必费了不少工夫?”左竹掩下内心的情绪,继续试探道。
听左竹问起这个,洪双琴印象倒十分深刻,只因那日夫君出门前特意穿了头一日新做的外衫,回来时却穿着大哥的衣裳,原来的外衫却不见了踪影。
她将当日的情形向左竹和盘托出:“具体的情况如何,你二叔也并未详细告诉我。只是他那日新穿出去的外衫回来却不见了,我问他,他只说是下山的路上被树枝划破了。想这情形,那山路定是十分崎岖难走。”
听到这里,左竹陷入思索。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那条山路上确有许多枯枝盘桓,但并不密集。况且当时天色大亮,只要略小心些,避开树枝并不是难事,何以到衣裳划破难以蔽体的程度?
洪双琴见她沉默,以为是两人的对话勾起了她丧父丧母的伤心事,忙转移话题:“对了竹儿,昨日我让你去取的衣裳呢?你试了没有?合不合适?”
左竹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昨日出门是去取衣裳的,却怎么也想不起衣裳掉在了哪里,支吾道:“我昨日在路上跌了一跤,衣裳包袱……怕是丢了。”
“丢了?”洪双琴声音微微提高,心里着实心疼做衣裳花费的钱银,可此时此刻又不好指责左竹什么,只能勉强道,“丢了……便丢了吧,你没伤着就好。”
心里却想着等病好了定要托左邻右舍问一问,这衣裳究竟丢到哪儿去了。
左竹看出了二婶的不高兴,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先走一步为妙,免得继续受到二婶的盘问。至于那衣裳包袱,大不了她等会儿出去找一找。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来,将空了的药碗和粥碗全放回托盘中,向洪双琴道:“二婶,我扶你躺下休息吧。”
洪双琴点点头,在左竹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床上。
左竹走前,她犹豫再三,终是抓住了左竹的手,叮嘱道:“竹儿,你今日若无其他事,就去看看那衣裳包袱……可还在原地。”
左竹轻按了一下她的手,让她放心。
——
左竹将家里的活收拾完,已经接近晌午了。她与洪双琴一起用完午饭,这才出门去寻找昨日丢失的包袱。
出门没多远,她就碰上了粮铺的卞掌柜。她常去粮铺里买粮,与卞掌柜常打照面,于是像往常一样和他打招呼。
没想到那卞掌柜看到左竹,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他没有回应她,而是像没看见似的,扭头走了。
左竹心下奇怪,却没多想,只当卞掌柜今日心情不好。谁知又走了一段路,她竟听见有人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具体内容她没听清,她刚一回身,那两人便立刻止住了话头,继续各忙各的事,眼神却不住地悄悄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