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飞是知道沈芸最近的计划的。这位一个志愿都没填历史的燕京大学准大一新生，立志在c站成为一名前所未有的历史类顶尖播主，专攻科普，势必要把从小跟爷叔摆龙门阵吹壳子的才华发扬光大，重点，顺便赚点钱。
这个宏伟计划始于沈芸前天晚上睡前的灵光一闪，完善于昨天白天的逼逼叨叨，落地于今天上午沈芸跨了半个燕京城去东直大街淘电脑。以沈小芸这行动力，蒋飞估计要不是最近实在太忙，明天他就能看到沈芸的第一条投稿发布。
沈芸这有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蒋飞也领教过很多次了，对她这番痴心妄想不予置评，转而纠正起另一处：“不是惨兮兮。”
沈芸从善如流：“是是，有大佬回国探望一点都不惨，你这次回国待几天？”
“一千四百六十天。”
“一千多天也挺不错……一千多天？？！！”
沈芸原地一蹦：“四年？你想啥呢蒋小飞？你干啥了？你书呢？你想干嘛？”
蒋飞眼疾手快地把跳起来的沈芸摁下去：“不想干嘛，遇到点事，觉得还是回国比较好。有书读，考过高考有成绩，报过志愿了，和你一个学校，软件工程。”
沈芸心中一跳，第一反应出个原因：“你不会，是因为我……？”
沈芸的母亲上个月查出了癌症，病况有点复杂，蓉城的大夫推荐去更好的医院治疗。是以，沈芸带着母亲远赴燕京，沈母住院，沈芸租了房子陪疗。沈芸父亲早逝，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出事对她打击很大。
抗癌艰辛，她有时候憋不住就在微信上对大洋彼岸的蒋飞吐吐苦水。
蒋飞果断打断她：“不是。”
沈芸仔细观察他神色。
蒋飞的相貌是标准的剑眉凤眼，鼻梁高挺、嘴唇薄削，平时带着一股冷意，望之便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此刻他眉头微蹙，眼睛微垂，目光朝下，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
他这样子别说不常见了，竹马十二年，沈芸也就见过几次。
长舒一口气，虽说沈芸本来也觉得蒋飞为她放弃美国学业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不是她耽误了蒋飞前程就是好事。
联想到一些最近米国的负面新闻，沈芸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她贴心地不再追问，知道蒋飞回国没去蓉城而是来了燕京是为了照看自己，心中有些感动，觉得蒋飞不愧是她的好兄弟，够意思。
“幸好我租的两室的房子，回来也挺好的，咱俩继续当死党。刚好，你还能当当本up的小助手，哈哈哈哈。”
看着沈芸高兴的样子，蒋飞也微微提起了嘴角。
“嗯。”
虽然说做视频的出发点在于赚点钱补贴家用，但沈芸还是希望自己的视频能够激发一些人对历史的兴趣，科普一些历史知识。因此，在视频设计上，她花了相当多的心思。
“我觉得，干巴巴的视频可能引不起大家兴趣，科普科普，讲的内容还是不能太过单一——了解的人早就知道那些浅显的了，不了解的看一眼标题要么没兴趣，要么根本不知道讲什么，这样的视频做出来有啥意义？”
在认真思考好几天后，沈芸在饭桌上向蒋飞畅谈自己的构想，
“我觉得，还是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做，搞点大家都看得懂的标题，一个系列开讲前再个类似引子或者预告的东西，像燃向混剪之类的，勾一勾大家兴趣。这个系列最好也跟义务教育的历史课相互补充或者相独立，不然学校里上完课休息时间还要上课，谁乐意？就是我视频剪的技术还不太好，蒋爸爸，这块就仰仗你啦。”
蒋飞自是无有不应。
有了蒋飞从旁协助，沈芸制作自己第一个视频的速度大大加快。出租屋变成了工作室，两个人在陪护沈母的间隙抽空在工作室和图书馆间来回奔波，终于赶在七月底制作出了第一个系列的第一期视频。
在反复讨论后，沈芸决定另辟蹊径，不讲盛世不讲明君，先讲昏君。明君贤臣教科书长篇累牍的讨论，昏君奸臣往往一笔带过，她做科普，自然要讲通识课本里讲的少些的。
建军节那天，沈芸特意拉着蒋飞一起，卡在8点01分上传视频《那年那君那些玩完的天下——十大昏君盘点》，仪式感给足。选这天上传的理由是“视频里全是昏君，要用军威镇镇歪风。”
对这种迷信行为，蒋飞不置可否。他知道沈芸是个吃个饭都要拍个照，喝个可乐都要专门倒在高脚杯的人，说好听点是仪式感满满，说难听点是事儿多，在自己的第一份创业上，不东拼西凑点意义就不是她沈小芸了。
随她去呗。
蒋飞漫不经心地想。
她开心就好。
但无论是蒋飞还是沈芸都没发现，电脑背后的logo，在视频发布成功后，突然闪烁起了幽微的蓝光。
【滴！检测到直播行为，系统已启动】
【启动失败，功能启动不全】
【自检中……】
【系统已自检，正在进行自我修复】
【能量不足，正在检测周边信息】
【检测到绑定宿主投稿】
【视频已抓取】
【投放点定位中……】
【图文信息匹配更正】
【目标已投放】
同一时间，各个朝代的天空上，都出现了一道泛着金光的紫气，遮蔽天空，无人不见，无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