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上的纹路她已经记得很清楚。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脸上浮现出疑惑。
从半空中径直飞落在温如墨面前。如同他一样，正经跪坐在地。两人面对面，近到她的脸快贴进他垂下来的白发中。
忽然，她伸手挑起温如墨的下巴。如玉一样的面容，静谧又乖巧的放在她手中。
没有睁开眼睛，没有痛苦□□，也没有像变了一个人，发出魔尊那样邪笑的声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
“为什么呢？”她自语道：“我明明已经能够正视这段过往了，为什么还不突破。”
她环顾四周，魔修没有出现，那个附体在林师兄身上的魔尊也没有出现。池底下，只有她与师父的遗体。
“难道是因为当日师父是爆体而亡，这个幻像还不够真实？”她说着，手上凝聚出一道灵力，将跪坐的人爆成灰烬。
然而，池底下，依旧空荡荡。
顾清羽叹口气，人从打坐中醒来。她周身是一座空荡荡的洞府，这是她在万剑峰住所。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三年前，她求太上九霄宗的剑主带她一起回小山界。可惜小山界的魔修早就闻讯而逃，她在灵田里看到坠毁地灵舟。
想必，掌门师兄他们已经遭遇不测。顾青衡他，大概也死在魔修之手。
小山界那道奇异的，能连接东西大陆的空间裂缝，也由太上九霄宗合力修补。
寻不到魔修的下落，她回来后就拜了霜华剑主为师尊。
顾清羽展开手中的玉瓶，里面的筑基丹已经被她用掉。
但，她依旧没有成功筑基。
“灵海上压缩的灵力已经粘稠的成液体，难道是还差一点？看来，还要去弄点筑基丹来才行。可是，我的灵石不够买龙衔草了啊！”
龙衔草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要材料。因为量少，每株龙衔草都能卖出高价。
顾清羽有些苦恼，她虽能刻阵盘出去卖，可是赚的灵石完全赶不上自己吃筑基丹的速度。
顾宝宝与她心意相通，跑出来推推自己的五品炎升丹。用摇尾巴的频率告诉她，自己可以每十天吃一颗。
“不行啊，宝宝。我少什么都不能少你的丹药。每天吃一颗，不许偷偷藏下来知道不？”
她点点顾宝宝圆圆的小鼻尖，轻声斥责。瞧着外面已经有些晨光，抄起灵剑，就往万剑峰峰顶跑。
霜华剑主作为剑道巅峰之主，他没有教顾清羽剑法。只让她每日清晨挥三万道剑。
她来到万剑峰顶端，这里常年被冰雪覆盖。一眼望去，数万道冰剑是万剑峰上唯一的景色。踏在上面，扑面而来的是带着冰霜之气的凛冽剑意。
一座四面挂着白纱的屋子，就是霜华剑主简陋的住所。
白色的屏风内，优雅静坐着一道身影。
“师尊。”顾清羽行礼，没指望里面的冰块会回她的话。
隔着屏风，她自动走到每日挥剑的地方。
开始一遍又一遍挥动手中数百斤的灵剑。掌心处的皮肤早就磨破，灵力运转一下就愈合。渗出的血还未闻出味来，就被净身术清理干净。
挥完三万次，顾清羽有些开心。
今天居然没有被师尊用霜雪灵力击中。看来，她是一次错误都没出现。
如果是以前出错，耳边就会出现一道冰冷的声音：“再加五千次。”
最后一式劈完，屏风内的人淡淡道：“明日劈剑三万道，刺剑三万道。”
“是。”
“退下。”
“是。”
赶紧从万剑峰下来，远远的就在路上看到君宇风。顾清羽高兴地招招手：“君师兄，你又来给紫云师叔送东西？”
万剑峰以万字开头，代表是元婴真君的住所。为示尊敬，筑基弟子不得御剑飞行。
君宇峰同样如此。他只用灵力附在脚上，整个人身影飘渺，眨眼就到了顾清羽身边。
“嗯。峰内有些事物要师尊定夺。他老人家又跑来找霜华师伯，我也只能过来。顺便也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作为万仞峰峰主，紫云剑主却赖在万剑峰不走。害他这个峰内大弟子，有事就必须往万剑峰爬。
君宇风有些无奈，面上却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什么什么？”顾清羽睁大眼睛，好奇地看过来。
君宇风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封锁灵草的木盒。
“上次你拜托我去拍卖行买龙衔草，可惜没有这味灵草。刚好，我去了一个小秘境，无意中发现的，就顺道帮你采摘了。”
顾清羽双手合十，欢喜道：“谢谢师兄，我正愁筑基丹用完了，没地方弄呢！等我的四阶阵盘卖出去，换了灵石，就按市价超出一成还你。”
顾清羽接过木盒，迫不及待打开一看。见是上百年的龙衔草，她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君宇风看她开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以你练气大圆满修为，本就可以从丹堂领取三颗筑基丹。加上我听闻你用灵石高价买过一株龙衔草，也在拍卖行买过。
还有这一次，总共三株龙衔草。顾师妹，你……到底用了几颗筑基丹？”
“十八颗啊。”顾清羽快速回答，她将灵草收入手链中，再次真诚感谢：“君师兄，你真是帮大忙了，谢谢你。”
面容俊朗的青年，语气复杂道：“顾师妹，寻常修士，哪怕资质不如你的，一颗筑基丹足以，何需十八颗？你就没让霜华师伯帮你看看？”
“我没问题，为什么要让师尊看？不信，你看看我的经脉。”顾清羽撩开袖子，露出纤细手腕。
君宇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担心她，道了一声：“得罪。”
然后拿出一块薄如羽翼的丝帕，盖在手腕上。他指尖搭在顾清羽腕心处，凝神探查。
片刻后，微有些担心的眉头松懈下来。
“如何，我的境界是不是很稳固？”顾清羽笑着问他。
君宇风：“从灵力来看，已经凝成液体，境界也远比一般修士稳固。”
他收回丝帕，看着面前轻笑的少女，明眉皓齿，欢快如常。
他听说过顾师妹的事迹，本有些担心她境界不稳。但看面前少女的模样，应该是走出去那道过往。
至于吃了十八颗筑基丹还不突破，或许是因为顾师妹体质特殊。
君宇风猜测着，他毕竟只是筑基后期大圆满，对修行一道认知浅薄。顾师妹得霜华剑主指教，真有什么问题，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略略放下心来，与顾清羽道：“顾师妹其实不用太急。在修仙界，能够二十岁筑基的，也寥寥无几。我也是二十二岁才筑基。
而且，筑基丹最好不要多吃。能水到渠成筑基最好。”
“好的，多谢师兄提醒。那我就不打扰你去找紫云师叔了。”顾清羽摆摆手就要离开。
“等下，顾师妹。”君宇风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问：“你是要下山吗？”
“是啊。师尊给我放了半天假，刚好我的俸禄没领，就去领下。君师兄，再见。”她快快摇手，话音落，人就窜的没影。
君宇风无奈的摇摇头，他本是想告诉顾师妹，今天是大休沐。执事殿前，就两个字，人多。
峰顶，紫云剑主用神识将山下的事一扫而过。忍不住笑着对自家师兄说：“你这徒儿，看似已经是个正常活泼的女孩了。”
白屏风内，白衣白发的姬钰寒淡漠道：“空有一具躯壳罢。”
紫云剑主皱眉：“那封印，真就没办法再修补完整？若是完全忘记记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被他询问的师兄，霜华剑主冷声道：“封印已破，还修补什么。”
淡色的睫毛轻轻扑闪睁开，他的视线落在桌子上：“不封印记忆，她也可以历经劫难后，浴火重生。偏有人自以为是，横插一脚。现如今，该封印的没封住，反倒将……”
“如今的情形，你可满意了。”
他语露讥讽，与他出尘脱俗的外表截然不同。
寒玉桌上，一块颜色暗淡的玉佩上，淡淡的红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