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森林被皑皑白雪覆盖。
树林之间,悠然走进一只小麂,两角上扬,棕红的毛柔亮极了。它前蹄挠了挠雪地里的凹凼,而后左顾右盼,就像初次离家的未成年小孩,充满了新奇。
一切都纳入辅助瞄准镜中,枪口对准小麂的腹侧,持枪的人屏住呼吸,扣上扳机。
枪声响起,来自三点钟方向。
谁抢了猎物?
裴辛夷皱着眉头晃枪,透过辅助瞄准镜找到那人——阿魏,或者,该称为阮决明。他戴着貂毛帽子,穿厚夹克与卡其色工装裤,长皮靴包裹小腿肚,看上去英姿飒飒。
小麂还拖着血迹往前挪动,他上前一步,端起双管霰-弹枪连开两枪。
呜咽声中,小麂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无法动弹。
裴辛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渍,抱着双管霰-弹枪走了过去,“阿魏。”
阮决明看也不看她,只管朝猎物走去。
“阿魏!”裴辛夷挡在他前面,“我们谈一谈?”
阮决明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说:“裴小姐,裴六小姐。刚才不是认识了?我是阮决明。”
“你听我说。”裴辛夷急得握拳,“我不是……”
阮决明咬紧牙关,倾身说:“不是什么,不是那个不会讲越南话的陆英?”
“越南话是跟你学的!”
“蠢到相信一个流浪汉不会讲越南话,我活该。”
“你知道吗?我托人找过你。”
“骗子。”
“你也骗了我不是吗?如果知道你是阮家的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我之前根本不知自己姓阮,我说过不会骗……陆英。”
“阿魏,我就是陆英啊。”
阮决明不愿再听,走到猎物旁,从后腰皮带里抽出绳索。
裴辛夷跟了过去,从长靴里拿出绑在小腿上的熊刀。
锋利的齿状刀刃一晃,折射出刺眼光线。
阮决明闭了下眼睛,冷声说:“滚。”
“其实我,你有……”裴辛夷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阮决明挥开手,手肘不小心撞到她。
踉跄一步,她跌倒在地。他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却不想被她用力一拉,自己也倒了下去。
枪与刀摔在雪地里,他压在她身上。
冰冷雪渣灌入领口,裴辛夷看见一线天空,树梢上的一挞雪,树梢似乎拖不住了,雪花簌簌落下。
往下落,视线往下,四目相对。
她说:“你姓阮,只有你可以帮我,帮我,好不好?”
阮决明看着她,如同在看笑话,“帮你?我凭什么。”冷笑一声,又说,“哦,对,我一直在帮你做事,帮你才是理所当然。”
裴辛夷的鼻尖下巴冻红了,像抹了蜜桃色脂粉,竟有几分楚楚可怜。仿佛知道自己的样子,她勾住他的肩膀,欲吻上去。
还差一毫厘,阮决明按住她的唇,推开。
裴辛夷长呼一口气,说:“事情很复杂,相信我。”
阮决明半支起身,手指深嵌进雪里,克制着怒意说:“我可以得到什么?”
大约难以启齿,裴辛夷换了白话说:“晚上,我去你房间。”
停顿片刻,阮决明大笑几声,转而狠戾地钳住她的下颌,“原来都是交易,是伎俩,我真是小看了你。”
“我,没有别的什么了,以后……”
阮决明点了点头,“不要等晚上,不如现在?”
话未说完,他封住了她的唇。
不,不是吻,是撕咬。血腥气弥漫,喘不过气。
终于分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上身连同衣领一起被他拽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而她以别扭的姿势跪坐着。
阮决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边咬下手套丢掉在地上,一边搭上皮带扣。
心砰砰跳,裴辛夷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忍着冷颤,手抚上他的皮带,还有裤缝拉链。
“你不是喜欢吗?”他的语调没有温度。
靠过去,命令自己靠近,她张开嘴。
猛地,抵入咽喉。
裴辛夷一下子退出去,连着干呕好几下。
阮决明不管不顾,将人拽起来,掐住她的喉咙。
裴辛夷本能地去掰他的手指,艰难地说:“放开,你疯了……”
“是,我疯了。”
他冷眼看着她透不过气的样子,手里愈发用力。
恍然间闻到可可融化的味道。
她闭上了眼睛。
咯吱咯吱声由远及近,接着是呼喊声:“二少爷……”
有人来了。
阮决明回过神来,松了手。
裴辛夷咳嗽几声,喘着气说:“阿魏,我知道你刚进阮家,处境艰难。我是说以后,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听不懂,也不想懂。”阮决明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衫。
“我们……”
阮决明拾起枪,站得端正,身姿挺拔。他缓缓说:“没有我们,陆英不曾存在,陆英死了。”
音乐声小了下去,另一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