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汴梁到瀛州而来,一路上见了芳草青青、稻田农忙,正是芳菲未尽的好时节。
马车内坐了三人,分别有行商老爷包拯一名、账房师爷公孙策一名、与及丫鬟连翘一名,驾车的是车夫马汉,另有护院展昭和王朝分别骑马左右护送。因包拯决定了乔装轻骑出行,此举倒省了不少穿州过省应酬当地官员的时间,六人也乐得悠哉游哉顺道一路玩景而来。
“展大……展兄弟,吹段小曲罢?”王朝见一路无聊,便提议说道。
“王大哥说笑了。”展昭白了他一眼。
“哟,展大哥还会吹小曲哇?”马汉正赶车赶得昏昏欲睡,听罢此话立马来了精神。
“展某一介粗人哪能通音律?”展昭依旧不卖账。
“哪能?那晚是谁在开封府屋顶吹了一夜的曲子,次日还好意思问我为何执勤之时打不起精神来?”王朝见展昭如此不给面子,便把他的老底都给掀了出来。
马汉更干脆,转头便喊:“老爷,要听展大哥吹个曲儿解解闷不?”
车帘立马一掀,连翘从里头探出个脑袋来,兴奋地转着眼珠:“老爷说要听。”
王朝和马汉交换了个眼神,得意地各自偷笑。
展昭沉思片刻,便稍勒马缰靠近路旁,随手摘过一片杨树叶子,用手指捻了捻后搁在唇边轻轻吹起。
他吹的不知是哪家哪乡的调子,悠远而宁谧。仿佛田野里微风的低低叹息,又如水里游鱼打了个圈儿潜进水底。虽是用叶子吹出的,却并不刺耳,带了点空旷洒脱之味。
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掺和进来,正是平添趣意。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后,旋律随之转柔,直至渐渐隐无。
展昭将叶子自唇边取下,一摊手,那片幸运的杨叶便随风往后飘去。他一夹马肚,走在了马车的前头。
“好!”王朝和马汉不住地拍手喝彩,展昭只当没有听见。
马车内,公孙策睁开了微闭的眼睛,说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来:“调子变了,展护卫心中似有牵挂。”
包拯一抚轻髯:“老夫从来不知展护卫有此绝技,先生却因何得知,还作出了比较?”
公孙策:“……不瞒大人,除了王朝,那晚学生也是一夜无眠。”
包拯连翘默。
又走了一段路,马汉在前头喊道:“老爷,过了前边就是清河县了。我们进去寻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客栈歇下,明日再赶路如何?”
包拯点头:“好,正巧老夫已有些腹饥了。”
连翘赶忙从包袱里掏出个光酥饼来递给包拯,让他先垫垫肚子。
“阿翘,这是?”公孙策指着她随身布包里鼓起来的一块,问道。
“喔,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女儿红,我习惯了到哪儿都带着它了。”
公孙策点头,又看见包拯津津有味地啃着光酥饼,将脸一沉,说道:“大人,学生有话容禀。”
包拯示意他说来。
公孙策严肃地道:“大人,学生日前为您把脉,发觉脉象有虚损之状,恐防得那消渴(糖尿)之症;平日里又不免多思伤脾。大人需在饮食上面略为注意,宜益气补脾,但这光酥饼就莫要多吃甜馅儿的了。”说罢朝连翘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