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level0？总觉得不像，怎么看都透着学校里那些‘好学生’的气息。”
“诶？这有什么像不像的……人家成绩是还不坏啦，可是能力怎么也提升不了……”
一方通行及时地把话接了过去：“不是level0的话这家伙可能早就申请常盘台了。整天向往什么跟自己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大小姐学校，结果连门槛都摸不到啊。”
……结果这家伙是故意在挤兑自己吧？！
美琴窝火地把拉着他衣袖边缘的手向上移，然后隔着布料在对方小臂上掐了一把。
从手感上来说，「反射」并没有对自己起效，或者干脆自己也被level6的「反射」覆盖在范围之内了。但是这家伙的胳膊上几乎除了皮肤就是骨头，他会不会被掐疼还两说，美琴已经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硌到了。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滑回衣袖边缘，带着略有一点紧张和讨好的笑容看着转向一方通行的胡茬男人。
“你呢？”
“明知故问啊。又不是没登记过ID卡的信息。”
“哈？你在跟老子说话？老实点啊，混蛋！”
“……level2，「动量偏移」。”
男人上下打量着一方通行，毫不掩饰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那是什么，有这种能力吗？”
美琴欢快地凑上前去。
“啊，我家这位的能力确实比较少见，虽然没被研究设施承认，但一直自诩是「一方通行」的下位能力来着，因此还申请过长点上机，结果当然是被直接拒绝了！”
“知道了！叫你男朋友老实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给老子小心点！”
胡茬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开的时候，一方通行用透着不怀好意光芒的红色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几秒钟都没有移开视线。
美琴急忙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迟早会把那家伙抓起来的，别做出什么打乱计划的事啊，混账。”
“要求真多。”
“……突然又要去哪里？！”
好在一方通行只是走到侧面的楼房墙根里，很不讲究地在叠在一起的几个废弃轮胎上坐下来，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
“看起来还要等一阵啊。要傻站着等吗？‘跳—子—小—姐’？”
只是普通的货车轮胎而已，就算直径不小，两个人一起坐上去也只能手臂贴着手臂、肩挨着肩。之前并不是毫无肢体接触，但短暂的、有目的性的和持续时间比较长的怎么想也不是一回事……
场地里或站或坐着的人们都在看着周围的情况，不时就有来自“买家”或是“组织者”的目光扫来。美琴只好磨磨蹭蹭地坐下了，还好冬季制服是长袖，没有皮肤的直接接触，倒是稍微缓解了一点尴尬。
不过美琴还是搓着微微发热的脸颊，开始了没话找话。
“人比想象的还多啊。只是暂时性的能力提升就能吸引这么多人……之前「幻想御手」事件也是这样。还是刚刚的问题的延伸：假如你真的只是level2，会不会加入这个行列？”
一方通行看着前面聚在一起说话的几个小混混，轻轻地笑起来。
“这种问题算什么啊。就算是还在想着‘成为无敌’的那个一方通行也不会选择这种破烂吧？猜着只是那种地方流出的激发能力的药品而已。每个人最多购买5支你也听见了吧，那些药品过量的话可能会死。”
“很有道理的推测……不过我这么问只是因为想起了之前「幻想御手」事件里遇见的混蛋。如果在这种环境里被打压很多次的话——”
在说完这句话之前，前面几个小混混讨论中的一句话先飘到了两人的位置。
“……那个常盘台的「超电磁炮」听说过吧？等老子提升能力后第一个就要找那个女人算账！”
“诶——”一方通行发出了很感兴趣的感慨声，原本后仰的身体稍微朝前探了探，“看起来被打压过很多次啊，于是有了了不起的目标。”
那边的吹牛还在继续。
“中尾大哥提升之后能有level4的实力了吧？那种初中生也只是仗着等级高而已。”
“再说了，就算level5也没法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人吧！这次到货后绝对要让那个女人跪在地上哭着求饶！”
“不过听说那个「超电磁炮」长得还算可爱，是真的吗？曾经「印第安扑克」流行的时候……”
声音低了下去，而美琴瞬间握紧拳头，拼命压住想要像之前那次一样把所有人炸翻的冲动。
忍耐……忍耐……这个时候可没有食蜂帮忙消除目击者记忆啊……
忍……
这种被羞辱的暴怒和狂躁不借助外力的话根本忍不住啊！！
赶在抑制不住地积聚着的电荷造成的高电位差把空气击穿之前，美琴深呼吸着，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高位能力者：“劳驾，借你当一下接地线……怎、怎么了？！”
——在隔着两层衣袖挨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少年以灵活到跟他一贯的懒散表现不太相符的动作快速站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吧，有车来了。”一方通行含糊地说着，隔着几米跟在同样站起身的“组织者”身后，匆匆向场地的出口走去。
“别跑那么快……借我挡一下脸啊，混蛋！”
这次来的是一辆同样经过伪装的货车，不过货箱里并没有像他们一样的“买家”，而是一个用帽子、墨镜和围巾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和几大箱货物。曾经买过这种针剂的人们在车门打开的时候就一下涌过来，举着手里的“门票”和纸币，满脸热切地注视着那些箱子。
“内藤小姐，这次的26人已经全部在这里了，总共是130支针剂……”
女人动作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
“开始吧。”
刚刚的胡茬男人举起双手挥舞起来：“沿着这个方向排队，一个个来！‘门票’和钱还有ID卡都准备好。另外，不准问多余的问题！”
其余人一窝蜂地向前挤去的时候，美琴拉着一方通行退到了队伍最末，用确保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音量嘀咕道：“问了的话会怎样？”
“大概会被你那位舍友说教一顿吧。”一方通行随口答着，目光落在了刚刚来的车上，“内藤这种姓满大街都是，况且还不知道真假。不过，记住这个车牌号，让戴花的小鬼查一查，应该可以得到线索。”
“而且学园都市的学生、老师和研究人员都登记在「书库」里吧？就算这个女人藏得很好，在场的这些武装无能力者集团倒是可以查一查。”
“大概吧。还真是无聊的行动，你就靠这个打发时间？”
“差不多，总比在家里睡觉有意思吧？再说了，也是想解决问题没错。黑子和初春同学忙着的话，我和佐天同学也不好意思总是出去玩……”
“嘁，说来说去还是让老子打白工。”
“……请你吃饭，这总行了？”
大概是因为感觉过分无聊，等排到两人的时候，一方通行把准备好的现金递过去后，又以对他来说格外客气的语气开了口。
“劳驾，我和这家伙的。另外，能多买一些吗？”
内藤头都没抬地把最后十个完全没有印刷任何文字或图形在上面的盒子递过来，而那个胡茬男人打量了打量一方通行，问道：“新来的，‘介绍人’没讲规矩吗？”
“说了。但是，你们不想赚更多钱？”一方通行很直白地从口袋里掏出借记卡，朝内藤递了过去。
美琴急忙补充道：“别看我们是这种等级，外面的家人给的零花钱可是很多呢——”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很啰嗦啊！说了要守规矩吧？！”
美琴听见一方通行用明显不爽的语气“啧”了一声，好在他并没有立刻开展什么暴力行为，于是又把拽着他衣袖的手缩了回来。
内藤的车很快开走了，随即“组织者”们对着名单把到场的人统统赶上了来时乘坐的车。依然被蒙上眼罩后，货车开向某个方向，然而在仅仅几分钟后，车停了下来。
车厢门被打开了，随后美琴听见有人低声问道：“是这两个，对吧？”
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美琴的上臂。
……“卧底”的身份被发现了？
这些家伙的“内应”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如果在车厢里使用能力的话，在场的人可能都会被炸昏。于是美琴安静地顺着抓着自己的人的力走出车厢，踩在触感相当令人不愉快的、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地面上，在听见车子再次发动的声音后，试探性地摘下了眼罩。
“你们两个很有钱来着，对吧？把所有的银行账号和密码交出来，快点！”
首先看见的是站在同样被抓着一只手臂的、还戴着眼罩的一方通行面前的胡茬男人，以及在场的近十个男人。
一方通行保持着被抓的姿势，悠闲地评论起来：“这样啊……老子还在想你们赚钱怎么这么‘节制’，原来还有这一手啊。”
然后看见的是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太久没见过阳光的巷道里，垃圾桶倒了一地，潮湿到长了青苔的地面上散落着脏兮兮的垃圾。
“……少废话，不快点交出来的话你的女人要吃苦头了！”
还真是没创意的逼供方式。果然接下来要让这些家伙知道知道被电的触感吧？
再然后，显然打算把出手的机会全留给美琴的一方通行笑着回答“那家伙很危险啊”的同时，美琴鬼使神差地低下头，一瞬间看清了导致自己落地时脚下触感格外不愉快的根源。
一条看起来是刚刚被踩死的、长了很多条腿的、黑色的虫子。
而不远的地方，还有另一条同样的、活着的正在向她靠近。
leve5的「电击使」僵住了，浑身的汗毛、甚至头发根都全部竖了起来。
骗人的吧，这种季节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东西活着啊！！
完全可以面不改色地看各种恐怖电影的少女倒抽一口冷气，大脑里关于电击的公式以及理智和智商瞬间全部清空了。她完全靠力气地把抓着她手臂、阻止她以最大速度远离那条虫子的男人甩得撞到墙上，一边满地乱跳一边抓狂地大叫起来。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
身后的绝对能力者大喊着“御坂”扯开眼罩，空气流动被操纵而出现的风瞬间放倒了在场的其余所有人。
而美琴已经以最大速度冲上墙壁，靠磁力停留在几米高的位置，心有余悸地大口呼吸着，低头却对上了正仰着头看过来的红色的眼睛。
沉默。
然后一方通行首先回过神来，以很大的动作幅度把还挂在他耳朵上的眼罩丢出几米远，恼火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在耍老子吗？！”
“诶？没有的事！”
“叫成那副惨样，是不是太入戏了，‘level0’？还是说故意害老子担心很好玩？！混蛋，给老子下来！”
在吐槽对方毫无必要的“担心”之前，美琴先一步加大磁力，把自己死死吸在了墙壁上。
“住、住手啊笨蛋！我绝对不能下去，地上有、有虫子啊！”
“随便你说什么……哈？有什么？”
“虫子啊！就是，这么大的，有很多条腿的……它是不是又动了？快打死它啊啊啊啊啊啊！！”
美琴挥舞着双手比划着，而仰着头的一方通行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
吸了一口气之后，他一步跳到最远处努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的男人身边，一脚踩住了对方。
“没让你动啊，杂碎。刚刚那个内藤是什么人？不想看着自己骨头被一根根抽出来的话就老老实实告诉老子！”
濒临倒闭的能力开发设施与某个风纪委员及武装无能力集团勾结，将之前未使用完而淘汰的能力激发药物进行倒卖，并且对看起来有钱的购买者进行勒索——事件最后以这样的结论移交到了警备员处。
“所以这次行动没暴露的原因也很简单，177支部的网络安全系数好不夸张地说，是风纪委员支部里最高的吧？那个‘内应’根本没能截获这边和上级的通讯。”
在177支部忙碌着事件的收尾工作时，两个当事人分别坐在桌子两侧，听着佐天介绍着他们离开支部之后的情况。
“白井提出思路后，初春很快通过接入通讯信号通道什么的IP查到了‘内应’并提交给了上级。最新的消息是已经由警备员收监了。”
“诶……总归就是结束了啊。设施的人、风纪委员内应还有武装无能力集团已经全部都抓起来了。不过因为我们的冲动行为，黑子又要写情况说明了吧？”
“姐姐大人请不用担心——”电脑椅的轮子在地上滚过的声音响起，黑子从电脑后探出半张脸，一脸“事件在掌控之中”的表情说道，“在两位离开177支部后，黑子已经把情况说明写好了的说。”
“咦？那个时候又没有……”
“但是结果显而易见啊，姐姐大人。”
黑子把头缩回电脑之后，继续敲击着键盘，而美琴不服气地嘀咕着：“这一次不是我先出手的来着吧，所以——”
“——所—以，”佐天瞄着一方通行，用拇指和食指托着自己的下巴，凑到了美琴身边，“这位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暴走呢？要控制那些人的话怎么想都是御坂学姐的能力更方便一点。所以……是因为什么？”
安静地好像不存在的少年移开了目光。
美琴一拍桌站了起来。
“没……没错！是我把那些家伙打昏的没错！佐，佐天同学你在问什么啊，哈哈哈哈，好啦，快想想等初春和黑子忙完要吃点什么吧？啊哈哈哈，快点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