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春:“你哥百忙之中还记得教你替人出头?”
封疆倒反问上了:“就算没我哥,拔/刀相助这品德从哪儿不能学?”
沈曼春嗤笑:“合着是上学同路走,走出来的习惯?”
封疆没承认也没否认,又道:“我挪了地方之后,她和另一个孩子去我那儿写作业,时间久了,我凑合着圈了她半片胃,就这么圈熟了,成了自己人。”
且不亏,她也陪了他不少本得踽踽独行的春夏秋冬。
忙完课业后,回身能看到周身不止有清冷的空气,还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死气沉沉、太过安静的院子,有她在,才没那么阴沉无趣。从来不是他帮了她什么,是她把他捞出四顾无人的荒原,在封忱离开之后,让家这个字眼和房子仍能相关。
圈胃?是她理解的那种?
沈曼春:“怎么圈?”
封疆借势问:“正好,借你这厨房一用?”
这瞬间,沈曼春突然想起多年前封忱提过一嘴的事。
封忱说:“我那弟弟,因为自己过去被照顾的不够好,所以很会照顾人,厅堂厨房都可入,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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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复杂的菜式,只是个简单的下酒菜。
洗干沥净的鸡脯肉,横刀切片,加竖刀成丁,将其裹上干粉备用。再开始挑选一众香料。沈曼春见封疆挑了堆麻椒、小茴香、二荆条辣椒段、八角、丁香、香叶、桂皮及肉蔻。
准备工作完成,他开火,慢慢把油烧热。
为了节约时间,也省去几道工序,将备好的鸡丁同干香料一起下锅炸。
佐料干煸出的各色香味通过空气扩散,漂到沈曼春鼻尖,也慢慢渗入到鸡丁内里。
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沈曼春却有些沉不住气。
她问:“你把人姑娘晾外边,看我那堆木头桌椅玩?”
批评是一回事,实则是她不想见他洗手作羹汤,伺候人。
封疆于沈曼春是自己人,步蘅于她还是初见的外人。
封疆没即刻理她,将干煸后的鸡丁装入便携食盒,是在一旁围观的沈曼春的大厨替他准备的道具。
他越慢条斯理,沈曼春就越觉得气急败坏:“老艾!”
她叫那站在一旁的1473脾性怪异的大厨:“列单子,算钱,用了什么都记在封二少爷账上,一分都别少。”
老艾很配合,即刻应声:“好嘞,一分都少不了咱儿的。”
室外雨越下越大,垂到芭蕉叶上的雨珠连成了串。
等彻底完工,封疆在啪嗒不绝的雨声中冲沈曼春解释:“今天过来,本来是有件为难的事,想向你开口。”
沈曼春痛快:“为难就没好事,那别开。”
封疆:“好。”同她长期借地盘的事儿,确实不急在今天说。
沈曼春:“……”这样他便打退堂鼓,倒超出沈曼春意料。
封疆透过后厨的纱窗看到从天井飘下来的雨:“你的厨房,本来也不想借。但从这儿挪回我那儿,还得一个小时。这雨要是没继续下,跟你扯完那堆你要的八卦,就不叨扰你,我带人跑路。”
沈曼春:“我没要八卦——不对——先说说这下不下雨有什么区别?”
封疆将适才提起的食盒重新放回桌案上,空出的手即刻攥拳,抵在身侧:“跟你站那儿扯没几分——”
沈曼春见他撑扶身体,转而仔细审视他眉眼,见原本平坦的眉峰陡蹙,见他黑眸慢慢起了雾般,打断他:“你怎么回事?”
封疆:“没事儿。”
沈曼春:“我瞎?”
封疆适才攥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撑在桌案上,略显力不从心:“给我把椅子。”
沈曼春示意老艾搬运木椅。
封疆手臂攀在那高椅背上,慢慢坐过去。
他坐过去那姿势,四肢不算协调,像是不良于行。
沈曼春面露不善:“立刻给我个解释。”
封疆坐稳后抬眸,波澜不惊:“不是大事。临退伍遇上台风抢险,这里——”
他指指两腰和背:“受了点伤,打了几根钢钉进去。阴雨天总归比平时难受点。”
沈曼春咬牙狠抽气。
封疆靠着椅背:“和你站着扯那几句的时候就觉得疼,所以未雨绸缪,提前把下酒菜搁你这儿做了。慢慢挪回我那窝的话,万一零部件更加不听使唤,准耽误今晚的安排。”
沈曼春额角青筋乍起:“下酒菜算什么玩意儿,它算哪门子正事儿?”
封疆试图安抚她,微扯唇角,脱口的话却是:“你不明白。三言两语的,我也讲不明白。”
沈曼春瞪他。
封疆也没再解释,只笑。
笑的沈曼春发不出脾气。
步蘅从关中而来,那儿民间好酿酒。
两年前封疆走之前,就在那小院的地窖里,埋下了一坛步蘅给予配方步骤,并在她指挥下,他下手酿的高粱酒。
埋了两年,他初回来那夜,那酒就该启坛了。
已经迟了几十个小时,封疆着实好奇如今岁月将那坛高粱酒酿成了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