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大火发生之后,圣上大怒,下令到底是谁放得火。
然而,又过了四天,仍是没有消息。就这样重拿轻放,不了了之了。
李巍成婚只告了七天假。
七天假一过,他又只得上学堂了。
大清早的,李巍皱着一张脸。
但他害怕自己这副样子,元芷吃不下饭,又只好勉强的勾起唇角笑着。
元芷看他实在为难,于是开口问道:“世子爷,学堂师长是体罚过你吗?”
李巍没什么精神的摇了摇头,忽而,又重重的点了点头:“体罚……”
他刚落了两个字,猛然间瞪大眼睛,欲哭无泪:“我功课没做……”
元芷:“……”
她好心提醒:“现在辰时一刻了,你辰时三刻便要上学堂了。”
李巍:“……”
为什么天底下要有学堂这种东西啊?!
李巍果然又不出意料的因为没做功课而被先生请出了学堂。
他耸拉着个脑袋歪歪扭扭的靠墙站立。
先生老学究似的讲课声透过窗纱传了过来,成功的把李巍给念得快睡着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撒出星星点点的光影,李巍被晒得眯了眯眼,他伸出手,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睛,嘟囔着:
“好大的太阳啊。”
“这位门生,门老先生……”
李巍将手背移开,过长时间没接触阳光导致他的视线出现了一瞬模糊——他似乎看见了元芷。
“元……”
光线逐渐回归,眼前是个穿着深青衣袍的男子,他笑容疏朗,手拿折扇。
李巍赶忙将自己脱出口的称呼咽下去:“公子找谁?”
他话音刚落,学堂内本来讲书的门先生停了下来,笑意盎然的出来:“归来啊,可算是请到你了。”
“门老先生折煞在下了。”
“哪有的话,你已经连赢我们这些老头子三年了,称得上一句当之无愧的文人之首啊。”
“老先生再捧归来,归来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唉,年轻人啊,就知道谦虚。”
旁边的李巍瞪大了眼睛。
这位就是皇祖父喜欢的那个归来先生,竟然这么年轻?!
“敢问门老先生,这位门生……”
门老先生吹胡子瞪眼了一番:“告了七天的假,功课倒是一字不写。算了,看在归来的面上,世子,进学堂吧。”
李巍一听此话,眼睛一亮,酒窝溢了出来:“好嘞。”
他一手按着窗纱的檐上,垂落的高马尾在空中一垂一落,整个人翻身便利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门老先生:“……”
“世子爷!”
门老先生对着归来赔笑:“这孩子玩心大,哈哈哈。”
归来笑着表示并不在意。
李巍在学堂的位置是靠窗位,阳光刚好映在他的桌面,弄得他更昏昏欲睡——是的,是阳光的问题,绝对不是他的问题。
这位年轻的归来先生是给他们讲学的。
门老先生将书本一收拾,交代道:“归来先生不仅是文坛的新起之秀,更是文坛史上的天才。我请归来先生给各位门生讲两天课,各位门生需谨言慎行,好好听讲。”
他转身对归来道:“归来,麻烦你了。”
归来略微颌首:“先生言重了。”
讲坛上又只剩一个人了。
“今日课题,几日前上京失火之事的看法。”归来将折扇搁在桌子上,笑意盎然的看了一圈周围的学子:“可以写赋,也可以直接站起来向我讲述你的看法。”
“但,现在”他笑眯眯的扫了一圈正在说话的纨绔子弟:“不许讨论。”
其中一名纨绔子弟姓林,名名扬,是中书令的嫡长孙,他站起身不服气道:“国之大事,我们怎可轻易讨论?”
“国之大事?”归来笑着道:“若人人都如你所想,那岂不是人人都在推卸责任?”
林名扬涨红了脸:“你能有多大,我看你连书都背不下来,便这样装腔作势。”
他话音刚落,学堂内一片嘈杂声。
归来但没理会,他笑着道:“那你可以随便提一课,看我会不会。”
“提就提,”林名扬翻开书:“《大学》第五十七课。”
“《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
林名扬不相信的瞪大眼睛,他又翻了几页:“《大学》第三十八课。”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林名扬丢下手里的书,又翻开了一本《孟子》,他问:“《孟子》第二十五课。”
“孟子曰,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言非礼义,谓之自暴也;吾身不能居仁由义,谓之自弃也……”
林名扬仍是不相信,他仍是低头找书,直到他提问完了四本书之后,他才叹服道:“归来先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归来从讲坛上走了下来,他在林名扬的身边站定,笑意盈盈,语气却极为狂妄:“因为,我是天才。”
“天才,定要不负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