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救了她下面会发生什么,她预料不到。
不救的话,又良心难安。
这个选择题,太难了。
君凝烟犹豫再三,还是翻出平时记电话的小本子,找出荀慧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嘟...
每一声都是凌迟她,要跟记忆当中已经去世的人通话,这件事太需要勇气。
“喂?”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一道女声,“谁啊?”
“喂,说话啊?”
君凝烟听着这个声音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呼吸错乱,似有一股力量拉扯住她,不让她开口。
“你谁啊?”对方语气里逐渐有些不耐烦,旁边有人问她是谁,她对着那头说不知道。
君凝烟双手紧紧握住听话筒,嗓子里发出极其不自然的声音:“喂?”
“我...我是君凝烟,你是...你是荀慧吗?”
“烟烟啊,怎么了?打我电话干嘛呀?”对方一听是她,立刻变换了亲昵的语调。
“没事,就想问问你在哪呢?”
“哦,我在台球馆打台球呢,怎么了?”
君凝烟没有回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慧慧,明天晚上你有什么计划吗?”
荀慧那边有些嘈杂,她走到外面,让君凝烟再说一遍,刚才没听清。
君凝烟顿了顿:“没什么,就是打个电话,让你别玩了,赶快去写作业。”
荀慧听到这个,呵呵笑起来:“知道了,我会写的,明天晚上就写!”
“那你明天晚上就在家写作业知道吗?”
对方似乎对她的话语有些无奈,敷衍地应了好几声“知道了”,就说有人叫她,先挂了。
君凝烟放下电话,有些无力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秒针在一圈又一圈转动,看地有些眼花。
她感觉自己现在哪里是穿越到了过去,而是到了地狱。
刚才自己的胆小、怯懦,她感受地清清楚楚。
她终究不是电视剧里的主人公,那么勇敢而不顾一切地去拯救一条即将陨落的生命。
她很害怕,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害怕。
她突然很想江展,非常想。
君凝烟站起来,疯一般地去拨打江展的电话。
空号,空号,一直是空号...
为什么是空号....
身体滑落到地上,她捂着脸开始哭。
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如果上天安排她要去救人那现在又有谁来救救她?
**
周末过去,无“异常”发生。
君凝烟整整两个通宵都没有睡觉,一闭眼脑海里就不断浮现荀慧的脸。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眼睁睁看人死去是什么感觉,她一定会回答生不如死。
她走在上学的路上,步伐有些缓慢,主要是因为她不敢去学校。
按八年前的发展,今天下午语文课的时候,老师将会告诉他们荀慧的死讯,并让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不必惊慌。
那是荀慧的父亲带人拉横幅让学校给个说法,闹了一个星期,最终以学校赔偿几十万告终。
那时候的她不懂,现在或许懂了一点,又不完全懂。
很多事情,以她二十四年的阅历其实根本无法看透,更何况十六岁的她。
“君凝烟!”
身后有一道声音叫她,她转头,看向来人,一时没想起来这是谁。
看她呆愣的样子,刘晓去碰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刘晓继续追问。
君凝烟看她,这是她高中时,在班上玩的还算比较好的同学。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刘晓。
后来文理分班,也就不怎么在一块玩了。高中的事情,太过久远,有些都已记不清。
她的心智是二十四岁,而面前的人却只有十六七岁,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
按平时,她肯定都让对方叫她姐姐了。
“没什么,走吧,快迟到了。”君凝烟说完就加快步伐,走到前面。
刘晓看她突然变地急匆匆的样子,虽然心生奇怪之意,但还是追了上去:“你等等我呀!”
君凝烟就这样如坐针毡地度过了上午。
她早上一进教室的时候,就往荀慧的座位上看,她没来。
整个上午她都不断地往那个方向看去,期间还被老师以为在开小差,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课本上的字,她根本看不清,脑子一片空白。
可能,她平时是成绩好又懂事的那一类学生,老师也没打算在一个小问题上纠缠,让她坐下好好听讲。
下午的时候,她看着语文老师走进来。
他先站定,打开水杯喝了一口茶。
君凝烟注意到,他喝茶的同时,眼睛是看向荀慧的座位的。
如果她记得没错,接下来将要让大家安静下来,他要跟大家讲一件事。
君凝烟看着他不断张合的嘴巴,思绪飘远。
“烟烟!烟烟!”耳边有人在叫她,君凝烟睁开眼睛。
黑色的?
床帘?
她立刻坐起身,看向四周。
她躺在宿舍的床上?
刚才究竟是穿越还是梦?
“烟烟?”林涵继续叫她。
君凝烟往床下看去。
“刚才江展联系我,说打你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江展?
她真的回来了?
君凝烟跌跌撞撞地爬下床,也没顾及的上身上套的是睡衣,穿起拖鞋,就向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