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怀,君凝烟已经好多年没回凌怀了。
君雄去世的那年,君国华搞了非常大排场的丧礼,号子锣鼓敲了好几天,好像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孝子般。
就算她跟他说,爷爷生前朴俭,不会喜欢这样的大排场的。君国华还是不听,说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请了风水大师,选了据说是最好的一块墓。
很多人都说老君头儿子养得好啊,走地风风光光。
君凝烟只是就冷眼看着这一切,觉得可笑。
难道大家都忘了之前为了出去躲债抛弃妻子的他吗?
忘了在妻子死的第二天就带回小三的他吗?
忘了好几次被他气进医院的爷爷了吗?
怎么就养得好了呢?
难道金钱真的可以蒙蔽一切吗?
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带着江展一起来到了君雄所在的墓园。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从来不信去另一个世界或者在天上看着你这些话,那是骗小孩的。
荀慧死的那年,她也就伤心了一个学期左右,后来慢慢地将她淡忘。这几年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交了很多朋友,而荀慧也只是她曾经的朋友之一。
她也从未将有关荀慧的事情告诉别人过,一个故事而已,听了就忘,何必呢。
爷爷去世后,君国华要给她转学,她死活要赖在这里,最终被君国华直接绑着带回了所谓的家。
她那时候时常在梦里哭,想爷爷啊。可是哭久了,也就慢慢走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看照片的话,其实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但又不敢看。
她这人啊,或许确实受过伤害,所以心漠的很。
“爷爷,我来看你了。”君凝烟说着跪下将手里的花和一盒棋放在墓碑前,爷爷生前最爱下棋了。
“对不起,这几年都没怎么来看过你,我是个不孝顺的孙女是不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我给你烧的S大录取通知书,这是我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还没来得及给你看。”君凝烟拿出打火机,将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点燃。
她看着手里被风吹地颤颤巍巍的火焰,继续说,声音有些抖:“我过得很好,我的学习一直是班级第一,我知道你生平最在意就是我的成绩了,说女孩子不需要赚多少钱,但一定要多读书,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我会永远记得的。”
“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君国华的消息,但我还是告诉你吧,或许你是想念他的,不然怎么总会拿着他小时候的照片看呢。他现在四婚了,事业越来越好,不会吃亏的,这人精的很。他啊,对我还算可以,还是把我当女儿的。”
君凝烟看向陪她一起跪着的江展,抽了两下鼻子,笑着对照片上的人说:“这是我男朋友,叫江展,是不是很帅?有没有达到你的要求,板正的小伙子。你放心,他也对我很好。就算对我不好的话,你孙女什么人,立马踹了他。我肯定不会亏着自己的。”
“我上次梦到你了,你还是老样子,就爱下棋,可别再只顾着下棋忘记给我做饭了,放学回去没饭吃可是很饿的,学生用脑量大最容易饿了。忘了跟你说,你上次做的冬瓜排骨汤,很好喝。”
“对不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表现的却是害怕,却是惶恐,却是想着离开。对不起。”
“我下次做饭给你吃。”
“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君凝烟说完之后,再也控制不住,爬上前,抚摸着上面的遗照,痛哭起来。
江展也跟着她爬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感受到怀里的人的抖动的时候,不禁红了眼眶,两滴泪顺着眼角流下。
纵然觉得君凝烟后面的话有些奇怪,但终是什么也没问,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抚她。
俩人回去的时候已是傍晚,老房子都还没打扫,所以就先住的酒店。
君凝烟倚靠在江展的腿上,江展则正在用冰袋给她敷眼睛,她每次哭的时候眼睛就会很肿。
“疼不疼?”江展心疼地问她。
“不疼。”怀里的人摇头,又往上拱了一下,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他:“江展,你之前不是凌怀的吗?怎么也从没见过你回来过几次呢?”
江展的手顿住,脸色白了几分,随即又恢复神色如常的模样:“我外婆家在这边,不过在我上高二的时候去世了。”
君凝烟抓住江展的手,因为冰袋的缘故,他的手很凉。
高二,他们都是在高二的时候失去了亲人。
“那你小时候不经常来吗?”她坐起来问他,盯着他的眼睛,神情有些紧张。
江展看她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有些雀跃。
从来她基本不会问这些问题,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他根本就没走进她的内心,她很少花时间去了解他。
如果当初不是他的死缠烂打,或许真的就是两条永不会交错的平行线。
他认真回答:“偶尔寒暑期会过来,最近的一次就是跟着父母过来扫墓吧。”
君凝烟低头开始算时间,“那你上学期间的话会过来吗?”
“不会。”他起身将冰块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打开行李箱找衣服洗澡。
“那高一的四月份那时候你来过凌怀吗?”她看着江展的背影,心跳不住地加快。
江展正低头翻找,拿出她的睡衣叠整齐放在一边,又俯身继续,许是蹲着,声音闷了几分:“没有,只有放假了才会过来,不要上学啊。”